“早去早回,開車注意安全,到了給我們打個電話。”媽媽還是擔心,拉著季迦禾絮絮叨叨的交代道。
“知道啦,知道啦。”季薑把媽媽推回門裡道。
季迦禾拿起車鑰匙,換了鞋。
季薑在後面開開心心,簡直喜笑顏開:“媽,放心吧,有爺爺奶奶在天之靈保佑我們,能出什麽事!”
媽媽踢了他一腳,威脅道:“老實一點!”
他捂著屁股蹦蹦跳跳的出去了。
他哥果然在電梯口等著他,還沒有下樓。
到了兩人獨處的空間,季薑忽然變得不自在起來。
坐上車,他伸手系了安全帶,然後扭頭看著他哥默默啟動車切換導航,於是連忙掏出手機道:“我來導,你專心開車就是。”
然後手忙腳亂的點開地圖。
季迦禾沒有說話,將車慢慢並入主乾道。
一路上季薑都顯得很安靜,這種安靜十分不同尋常。
以往他爸開車,兄弟倆坐在後座,季薑總是跟得了軟骨病一樣,不是把頭歪在他哥肩膀上,就是整個身子靠在他哥腿上,睡得昏天黑地,有時候口水還能糊到季迦禾的褲子上去。
他小時候容易暈車,所以一上車就睡覺。
季迦禾就是他最舒適的人形靠墊,還能自動調位,十分“智能”。
後來大了,暈車好了一點,睡不著的時候,他就連著車載音響,放電音,跟著群魔亂舞似的搖擺高歌。
要麽抱著零食袋喋喋不休的說話,總之一張嘴是閑不下來的。
可是今晚,就剩下他們兩人,季薑那張最會叭叭叭的嘴像是被縫上了一樣,自動開啟了禁言功能。
只有一雙眼珠子不安分的動來動去。
走到半路,外面一片漆黑,他實在無聊,於是伸手在前面的抽屜裡摸索起來。
次次啦啦的弄了半天。
季迦禾終於忍不住側頭看了他一眼。
他立馬抬頭,回了一個燦爛虛假的笑容。
摸了半天,他終於找到了想要的東西,從裡面扒拉出一袋辣條。
“幸好上回還偷偷藏了一包。”他美滋滋的拆開袋子,辣油味兒立馬躥了出來。
季薑深呼吸一口,“啊,還是那麽香!”然後迫不及待的抽出一根來。
自然也沒忘記孝敬身邊人,他趕緊一手托著,遞了過去,一副狗腿模樣問道:“哥,吃麽?”
季迦禾側頭避開了。
他悻悻收回手,然後丟入自己嘴裡,嚼了起來,舌尖被辣的麻酥酥的,那股勁兒直衝腦門而且。
等他吃第二條的時候,季迦禾終於開了口:“上次咳嗽了幾個月不見好,醫生是怎麽交代的?”
“最後一根,最後一根。”季薑聽了,連忙將手裡的塞進嘴裡,怎著嘴用力品了品,這才收拾了袋子,封了起來。
下了高速,進入村道,遠遠看見山的輪廓。
季薑看著黑漆漆的村落,忽然有些害怕。
“大過年的,這些人怎麽都不開燈啊。”季薑小聲念叨道。
第11章 迷茫的身世
後來很多年,季薑都記得除夕那個又冷又黑的夜晚。
他和季迦禾並肩走在漆黑的山道上,腳下踩著沙沙作響的厚松針。
城鎮的燈火很遙遠,就像天邊的星星一樣。
“好黑,這路也太太難走了吧。”他嘴裡說著抱怨
的話,手卻悄悄牽上了他哥的衣擺。
季迦禾走在前面,手裡拿著村口小賣部借的舊式手電筒。
一束微弱的光照在雜亂的小道上,暈出一片再遠處卻什麽都看不見。
風很猛烈,冬日的蘆葦草皮被抽的脆響,季薑用
羽絨服上的帽子將耳朵捂住,凍過了耳垂火辣辣的疼。
“好好呆在家裡不好嗎。”季迦禾走在前面說道。
兩人一拐彎走到了一個挖礦石廢棄了的填廢料的水塘邊,他們沿著水邊的土路走,小道越走越崎嶇。
水潭再夜裡看起來分外可怕,又黑又深,死水上浮藻像油垢一樣緊緊貼著水面,下面根系盤錯複雜。
季薑亦步亦趨的跟在季迦禾身後,對方衣擺被他狠狠的攥在手心。
忽然,水面毫無征兆的響了一下,像是有什麽鑽進了水底。
風酥酥的抖,一個勁往樹林裡鑽,就好似有什麽在快速的逃竄,從一片漆黑裡傳出嗚咽聲。
那聲音嚇得季薑一個哆嗦,苦著臉往季迦禾身邊湊,“哥,剛剛..那,那是….是什麽,你看清了麽?”連舌頭都開始打結。
季迦禾往水面照了一下,依然一片死水,他回答:“可能是魚吧。”
“怎麽會是魚!!那麽大的動靜,那得是十幾斤重的魚?這麽小的水池怎麽可能?”季薑哆哆嗦嗦的質疑。
“撲通”一聲,池塘又響了一下。
他越害怕越想弄清楚,伸長脖子,越過季迦禾肩膀,躲躲閃閃的看過去。
隔壁的半山腰上還有亮著的掃墓用的一對紅燭,在一片摸黑中格外醒目。
風滑過,紅燭一抖一抖,季薑一手抓著他哥,一邊扭頭看身後,越是視線盲區,越像是藏著什麽一樣。
北風卷起灰塵,一圈一圈的打轉,將唯一的光源覆蓋,一下又一下的樹葉此起彼伏響聲,就像是腳步
或者某種奇怪的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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