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麻煩您這會兒來江濱盛景這邊一趟,地址我用他的微信發您。”那邊非常簡短停頓幾秒後,又補充道,“再帶一個開鎖師傅來,費用我付。”
“啊?”蕭婕收拾口袋的手一頓,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她帶著滿腦子的疑惑,打車趕往微信上發來的住址,在小區門口下車後,她還是不太放心的給季薑打過去電話,不過撥地是他另外一個不常用的號碼。
這次還是季迦禾接的,對方問,“您到了麽?”
“……”這下蕭婕更加確定,季薑的手機一定是留在了他哥那。
“喔,到,到了,不過我要在樓下等一下開鎖師傅,他騎的是電動車,稍微慢點。”她道。
不知道怎的,蕭婕總覺得,這一次他說話聲調小了很多,仿佛是怕驚擾到了什麽似的。
帶著開鎖師傅上電梯的時候,季薑的號再一次發來微信,不過依舊是季迦禾的語氣,“麻煩您跟開鎖師傅說一下,等會兒動靜稍微小一點。”
“好的。”蕭婕的好奇心簡直達到了頂峰。
開鎖師傅拍了她的身份證留底後,就開始用工具開起鎖來。
蕭婕站在走廊裡,在一旁看著,但心裡早就天馬行空的亂想起來。
大晚上的,季迦禾用季薑的手機打來電話,讓她專門跑一趟,就為帶個師傅開鎖?
但是這明明是可以用自己手機聯系就能辦到的事情啊。
幹嘛非得讓她來?
電子鎖吧嗒一聲,蕭婕剛要開口說話,衣兜裡的手機立馬震動了一下,掏出來一看,“可以進主臥來一下,事情有點麻煩,可能得需要你幫下忙。”
趁著師傅收拾工具的間隙,蕭婕推門進去,穿過客餐廳,輕手輕腳地走向那扇虛掩著的門。
門裡燈光微弱,似乎隻開了一小盞壁燈。
她推開門,等看清裡面的狀況,驚地立馬原地捂住了嘴。
屋內已經不能用雜亂來形容,仿佛是經歷過一番天昏地暗的打鬥一般,除了衣櫃和櫥櫃,剩余的椅子,水杯,擺件散亂碎落一地,一直延伸到門口。
床也未能幸免於難,床墊只剩下一半在床上,被褥,床單像亂麻一樣丟在床尾。而季迦禾就那麽穩穩當當的靠著床頭坐著,一張臉幾乎一大半都埋在黑暗中。
聽見響動,他直直看過來,站起身來,朝著這個方向輕輕比了一個噓的手勢。
然後有些歉意的理了一下衣襟,在蕭婕印象中,季薑不止一次抱怨過他哥那嚴謹到幾乎苛刻的強迫症。
衣服必須時時刻刻都是得體莊重的,就連系鞋帶也必須達到嚴絲合縫的程度。
可眼前的男人,只能用衣衫勉強齊整來形容,一雙清俊的臉上全是疲憊與傷神。
他黑壓壓的眉眼,與破爛的襯衣袖口都在無聲的提示著,這個屋子裡曾經發生過的事情。
“季薑呢?”蕭婕心驚肉跳走過去,合上門問。
季迦禾用下巴輕輕點了一下地面。
蕭婕這才看見,被床擋住的地板上,正蜷縮著一個人,他頭朝著季迦禾的腳,整個人團成一團,除了臉,剩下都在被子下。
那床被子被他一半折在身下,一半蓋在身上,人正呼呼睡著,眉頭皺著,睡得不算安穩。
他露出的脖子上,和一截手腕上都有明顯的淤青和紅痕。
嘴角還有幹了呈凝結狀的血痂。
因為離得近些,蕭婕這才看見地上還有斑駁的血跡,明顯是有人受過傷留下的,她連忙抬頭,果然在季迦禾手背上看見長長的創口。
怪不得這人臉上始終帶著一點淡淡的蒼白無力。
“你,你們。”看著這情況,蕭婕感覺自己腦子宕機了,實在組織不出什麽言語來,壓低聲音道:“需不需要報警?”
除了遭受搶劫,她實在無法用常理來理解屋子裡的狀況。
季迦禾卻搖搖頭,從被子下伸出一直藏著的另一隻手。
那隻修長的手上此時此刻正系著一根長長的鏈子,一端用金屬銀圈緊緊套著手腕,而另一端卻蜿蜒著延伸到床下。
銀鏈隨著他的動作,發出輕微的撞擊脆響。
“……”蕭婕已經徹底失去語言能力,喉嚨吞咽數次,都沒有說出什麽來。
她往前走,腳尖忽然踢到什麽東西,仔細一看,是個用過的針筒。
“……”她收回腳,決定還是站在原地不動為妙。
季迦禾卻從容的掏出季薑的手機,單手打起字來,“鑰匙可能在外面哪個櫃子裡,需要您幫我找一下。”
可能是當事人的鎮靜,感染到了她,於是她朝著那邊點點頭,出去打發走開鎖師傅,就連忙挨個房間找鑰匙。
其實她的腦子已經徹底淪為一團亂麻,完全憑著機械指令在找東西,對於晚上所見的一切她都只能用荒誕兩字來形容。
幸好鑰匙並不算難找,可能主人並不是真心要藏,它被丟在玄關處的置物架上,蕭婕摸著鑰匙連忙折回臥室。
季迦禾接過鑰匙,用完好的那雙手給自己解開了鏈子。
他一手捏著鎖扣和鏈條輕輕的放在床褥上,然後赤腳,小心避開一地碎物,走出了臥室。
蕭婕跟在他後面,回頭看了一眼依然沉睡的季薑。
“季薑他……”她遲疑著開口。
季迦禾走進廚房,直接端起水壺,狠狠灌了幾口水,這才摸了一把嘴角的水漬,把之前簡易包扎過的繃帶扯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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