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客服掀起眼皮,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眼,“你是……你是小孫帶來的那小子?”
“是,是。”季薑連忙幹了杯子裡的酒,因為喝的太急,被辣的一嗆。
那兩人立馬不加掩飾的嘲笑起了,“小夥子,以前沒怎麽喝過?”
“在家喝得少。”季薑為剛剛失禮連忙又自罰一杯。
他這樣飯局上搭莊的小丘輩,在這些人眼裡,是連台面都上不了的東西,自然也不在乎他分毫,就連慣常的應付式誇獎也懶得做樣子。
季薑彎腰,幫人把茶添上,偷偷側耳聽起,並且伸手打開了兜裡的錄音筆。
“趙總以前沒少喝正品大紅袍吧?”那客戶再次搭上趙總肩膀問。
不等對方回答,他立馬道:“那裡面的姑娘,可比那大紅袍還有滋味,像趙總這樣有身份的人去了,老板給的茶一定低不了這個檔次……哎呦,那身段,氣質……可比外面的強多了,最主要的是,有學歷!就說這大紅袍品級的姑娘,嘖嘖嘖……”
“有學歷去做這個?”趙總納悶。
“要不說這周馮有手段。”客戶裡面壓低聲音,用只有三人聽得到的聲音道:“這凡是進去了的,再有本事的野貓,也被訓的比狗都聽話。”
季薑眉心跳了幾下,咬緊牙關,做出幾分醉了的樣子,讓臉上那層笑著的面具不至於破碎的太快。
他握著分酒器細長的柄,卻被這圓滑的玻璃物都膈的手心發疼。
“這周馮身份可不簡單,人家以前雖說是司機出身,但很得領導的心……所以這……起初……後來,規模發展上來,弄起了會員製,沒有一定的身份,根本進不去,就連聽說都聽不著,我這也是看老哥……”
後面的話季薑再也聽不下,雖早就聽鄭宜講過,但自己在其他地方聽起,卻是另一番感覺,就像是猛然聞到臭雞蛋一樣,惡心的直衝腦門,嘔在心頭。
酒局散了,季薑走在最後,幫忙收撿客戶落下的東西。
他走了一圈,眼尖的看見了一個古董模樣的打火機。
回憶了一下,他立馬想起是誰的,趕緊抬腳追了出去。
看到走在門口互相攙扶的趙總和那個客戶,季薑在門口整理好表情,連忙上前,道:“李總,這是您的麽?”
那客戶看了一眼,連忙哎呦一聲,“是我的,謝謝……小……”
“小季。”季薑連忙補道。
“小季,哦,對,小季……”對方顯然已經醉的不成樣子。
季薑立馬察覺到這可能是個機會,連忙道:“李總怎麽來的?要不要我送送您?”
“……”對方嘟囔著什麽。
季薑不管三七二十一,正準備上前將人架上,找準機會看能不能再套出來點什麽來。
肩膀忽然被人一拍,是所裡的其他律師。
“小季,把李總給我吧,你去送張總他們。”對方手裡捏著車鑰匙道。
季薑回頭看了對方一眼,看著對方眼裡那明顯的堤防之意,瞬間了然。
這李總在他們所裡是可以算的上為數不多的s級的優質客戶,也算是周律師拉進來的資源。
如今周律師的徒弟看他表現的如此熱絡,自然心裡生出了猜疑來,怕他在眼皮子底下就直接明搶客戶資源。
季薑心裡有惦念,自然不想輕易放手,而且他本身也沒有那意思,所以堅持道:“李總說了,我們剛好順路,讓我送他。”
說完,他故意朝著早就醉呼呼的李總道:“李總,是不是啊?”
醉鬼哪裡會說不,隻一個勁兒往四處亂栽,幸得季薑力氣大穩穩攙住了他。
“你!”那律師氣道。
季薑勾起嘴角笑道:“別多想,就是順路的事。”
說完,和一群人一起鬧哄哄的往停車場走去,季薑正費力的架著醉鬼,一抬頭忽然看見了路對面的季迦禾。
那人穿著風衣,兩手插在衣服口袋裡,目光沉靜的看著這邊,似乎等得有些時候的樣子,但仍是素日裡那副不急不躁的樣子,隻隔著馬路與車流看著這邊。
季薑還以為自己是惦念這人已經惦念到出現幻覺的程度,於是自嘲一笑,又埋下頭繼續應和說笑。
等再次抬頭時,視網膜裡卻再次清晰投影出那人身影。
揉了揉眼,這一次,季薑確信無疑,那個人就是真切存在的季迦禾。
這個認知讓他頓覺慌亂和悚然——他並不想讓對方看見他這幅樣子,也不想讓對方摻和進這些事裡來。
於是,隻得在與季迦禾目光短暫的交匯幾秒後,又立馬移開,仿佛沒有看見般錯開來,緊張的連扶著別人的手都下意識的攥緊,疼得對方直叫喚。
“小季,你是哪個學校畢業的?”人群中忽然有人提及到他的名字。
他不得不重新提起精神應答。
嘴上一問一答,但是眼睛余光卻忍不住的往某個方向挪動,就連腳步也變得一虛一實起來,仿佛真的有幾分醉了。
即使隔了這麽遠的距離,季薑仍然能感受到來自季迦禾那道不容忽視的目光,它仿佛帶著灼熱的穿透感,使他的後背上立馬熱出一層汗來。
果然,下一秒,衣兜裡的手機就震動了一下,季薑掏出來一看,果然是季迦禾的信息,“忙完了麽,我有事找你。”
季薑匆匆掃過,立馬把手機丟回兜裡,繼續與醉鬼們說笑,做出一副盡力融入和談笑風生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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