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知道在光亮消失處,一定有什麽在等待著自己,但他卻看不見。
正想著,手機忽然震動起來,他翻身從一旁的茶幾上將摸到,點了接聽,“喂。”
韓霜序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來,“快下來,蘇局他們就等著你呢。”
季迦禾語氣懶懶的道:“不去。”
“幾步路的事,出門乘個電梯就到,能費你多少功夫!快下來陪一杯,回頭咱們城建那邊好說話!”季迦禾拒絕的太直接,讓韓霜序不得不從嘈雜的酒桌上離開,轉悠到了僻靜處,捂著話筒小聲道。
“……”季迦禾猶豫幾秒,還是道:“明天有事,我就不下去了。”
韓霜序卻道:“知道你明天要去w國,放心,今晚絕對不灌你,我幫你擋著……你這邊推了蘇局太多次,這回我可幫你頂不住了……”
不等他說完,季迦禾就無奈道:“知道了。”
他起身撈起西裝外套,邊走邊道“:“我下來了……哪個包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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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曉月。”
“噢。”
季迦禾一進門,韓霜序像是早早等在門邊一樣,立馬將人推了進去。
而上座的幾位也跟著站了起來,為首的人含笑道:“小季啊,今兒要不是小韓,是不是我們又見不上你了?”
另一位跟著道:“季律師如今可是大忙人,一天忙著掙鈔票,人家一天說話都是按秒收費,怎麽有時間陪我們這些老家夥閑聊。”
季迦禾走進去,連忙端起酒杯道:“徐老說笑了,迦禾來晚了,先自罰三杯。”
又是一番光籌交錯,季迦禾強撐著笑意空腹連灌下不知道多少杯,韓霜序坐在一旁,見他神色如常說著些場面話,偷偷用手肘碰了碰他,趕緊拿起分酒器,自己笑著迎上場。
兩人多年配合下來的默契讓季迦禾立馬就懂了他的意圖,立馬收了杯,坐下夾了幾筷子菜墊墊肚子也順便醒醒酒 。
筷子剛碰到碟子,手機在兜裡震動了一下,工作習慣使然讓他立馬掏出手機瞟了一眼,本以為是當事人,結果屏幕上顯示的並不是短信或者微信以及郵件頁面,更像是個APP的廣告彈窗。
他匆匆掃過,本想擱下手機再吃幾口,但目光落過字尾,手不由自主的點亮屏幕劃了進去。
“想來想去,還是發給五年後的你吧,季迦禾,無論過去多少個五年,希望你永遠平安快樂——來自2019年的季薑。”
“小季。”
“季迦禾!”
季迦禾目光從手機移動到席面上,看向四周,發現大家都看著自己。
“蘇局跟你說話呢。”韓霜序見他一副呆愣模樣,連忙小聲附耳提醒道。
季迦禾把手機倒扣在桌面上,平靜的嗯了一聲,含笑舉杯站起來。
笑意在臉上維持不到三秒,又轟然倒塌,嘴裡的場面話也變成了,“抱歉。”
一桌子人納悶看著他。
韓霜序立馬跟著站起來打哈哈道:“季律師連著喝了幾天有點遭不住,可能醉了……不好意思了,這杯我替他喝。”
他在端著杯子路過季迦禾的一瞬,用兩人才能聽見的語氣關切的問:“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季迦禾細不可微的搖了搖頭。
最後他還是借著醉酒的由頭出了包間,獨自站在消防通道裡。
“希望你永遠平安快樂。”這幾個字重重的砸在他的心上,砸的他心思慌亂,那年冬天的一幕又一幕重新浮現心頭。
那個無憂無慮的季薑好似在他心底裡再次活了過來。
他笑著跑向自己,笑著說:“哥,我好喜歡冬天。”
他剛要伸手,一眨眼,畫面卻又變成了最後季薑哭著痛罵自己的場面。
他哭喊著道:“季迦禾,你憑什麽?”
“憑什麽這麽做!”並且惡狠狠撲向了自己,“你答應了他們什麽條件!?你說啊!”
季迦禾看向玻璃,暖橘色的燈火中映照著自己的臉龐,不知不覺好像眼角已經有了細紋,無論是那時候的季薑,還是那時候的自己,都變得像夢一樣悠遠又輕盈。
走廊裡傳來腳步聲。
“怎麽躲這來了,真醉了?”是韓霜序。
季迦禾沒有回頭,繼續面對著窗戶。
韓霜序看他微抬於半空中,以為他在抽煙,走近了卻發現他在輕輕地撫摸領帶夾。
他聚神一睇,發現是那個早就被他戴爛了的銀杏葉領帶夾。
“又在想什麽。”每次遇到壓力大的時候,季迦禾總會不自覺的去摸自己那枚銀杏葉領帶夾,這已經成為他在律所裡人盡皆知的癖好了,於是韓霜序自然而然的問道。
“沒想什麽。”季迦禾垂下胳膊,手插回西裝褲口袋裡去。
“其實我一直想問你……你辦公室那盞燈和你常年戴的這個領帶夾都是同一個人送的吧。”韓霜序忽然問道。
季迦禾辦公室有一盞被打爛了又被主人強行粘合在一塊的手工製作的燈。
這盞燈的樣式並不算新奇,而且經過一次破碎後又被強行拚合美感也大大降低,但它依然被擺放在櫃子正中間的玻璃櫃裡,被小心珍藏著。
“……”季迦禾回頭瞥了他一眼,抬腳往走廊裡走起。
韓霜序在他身後大聲道:“那一定是個對你來說很重要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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