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值得慶幸的是,這次的酒會也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麽難熬。有秦寄風在場,大家的注意力全部都聚焦在了這位僅僅30歲出頭,就已經獲得金影獎最佳男主提名的一線大咖身上。
至於江凌,只需要安安靜靜地縮在秦老師身後做一個陪襯就好。凡是有意結交的都是衝著秦寄風來的,有酒秦寄風自然也就替他擋了。
江凌空閑之余會在桌台上尋些冷餐墊一墊肚子,畢竟無論是應對采訪還是晚上回到醫院繼續照顧奶奶,在他看來都是消耗不小的體力活。
FINAL雜志的這次酒會就辦在安城的一家超五星酒店的宴會廳內,凡是有請柬的受邀人皆可攜伴參加。
這次來捧場的,許多都是近幾年活躍在大眾視野下的熟悉面孔,但江凌一向不關注娛樂圈的事情,就連電視也很少看,所以在就會開場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他一度以為除了秦寄風外自己在這也遇不到什麽熟人了。
直到他在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遇到了唐嬈。
唐嬈今天穿了一身水藍色拖地晚禮長裙,如瀑布般的黑亮長發規則束於腦後,臉上畫著精致的濃妝,與之前活潑靈動的氣質形象大相徑庭,現在的她儼然變成了一個嫵媚嬌俏的小女人。
她一開始並沒有注意到江凌,只是單手舉著香檳杯、另一隻手挽著一位年齡看上去已經可以當她父親的中年導演的胳膊,陪著對方在跟另外幾個人說笑寒暄。
這種場合即使能混進來,也沒有太多留給她說話的余地,但江凌能看出來,她有在盡心竭力地當好一個花瓶。
不經意間,唐嬈突然往江凌所在的這個方向瞟了一眼,兩人四目相接的一瞬間,唐嬈愣住,身形明顯可見的僵了一下。
就在此時,她身旁正與人說話的那個導演突然抬起手扶在她光滑的肩頭,動作曖昧地搓了兩下。
唐嬈回神整理了一下臉上的表情,全當無事發生。然而等她過段時間回頭再望向剛剛江凌所在的那個位置的時候,卻早已不見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酒會過後的采訪說是需要一個小時,但在秦寄風經驗十足的高度配合下,兩人僅僅用了四十多分鍾就結束了戰鬥。
從酒店包房走出來的時候,秦寄風說自己的保姆車就等在樓下可以送江凌一起回去。照他以往盡量不麻煩別人的習慣是會直接推辭的,但這次不同,他幾乎是想都沒想就一口答應了,他想盡快離開這個自己並不適應的地方。
兩人從電梯間下來路過一樓大廳的時候,恍惚間江凌好像聽到有人在叫他,直到一旁的秦寄風拽住了他、用手給他指了個方向。
江凌這才注意到唐嬈依舊穿著剛剛酒會上那襲長裙,就站在大廳的青花瓷立瓶旁一直等著他。
提著裙擺緩緩走至兩人面前,唐嬈衝秦寄風恭敬地點了點頭,之後將目光投向江凌:“老師,隻佔用你十幾分鍾時間可以嗎?我想請你喝杯咖啡。”
江凌雖然猶豫著沒有答話,但也沒有明確地拒絕對方。
聽這女孩叫江凌“老師”,秦寄風抬眉了然地笑了笑,拍了拍江凌的肩膀:“我在車上等你。”
說完之後,便很識趣地待著助理先行往門口走去。
一樓偏廳的行政酒廊裡,江凌與唐嬈面對面坐在靠窗相對安靜的位子上,桌前放著兩杯沒加糖還冒著熱氣的拿鐵咖啡。但此時此刻,誰也沒有心情去關心這咖啡的味道究竟怎麽樣,江凌看向唐嬈的目光越是自若坦然,唐嬈就越是不知道該如何跟自己的老師解釋她為什麽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兩人對視間,江凌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以後有什麽打算呢?還跳舞嗎?”
唐嬈目前是怎樣一種處境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她整理了一下思緒,索性沒有跟江凌繞彎子,直接道:“我今天是跟著孫導一起來的,他答應我四月份開機的那部文藝片能給我一個女二的角色先嘗試一下。我已經跟團長提過離職了,只是辦手續還需要一些時間。”
江凌聞言淡淡笑了笑:“你挺有天賦的,可惜了。”
說完之後頓了頓,將目光轉移到窗外的城市夜景上:“但人各有志,這是你自己的人生,你決定就好。”
怔忪間,江凌聽到唐嬈開口問他:“老師,你是不是對我挺失望的?”
“談不上。”江凌回頭:“我說了,你的人生,可以由你自己來選擇最想要的生活方式。至於外人怎麽看……那些其實都不重要的。”
“選擇……”唐嬈神情沮喪地默念著這兩個字,突然苦笑了一聲:“哪裡有那麽多選擇可供我選,女孩子最寶貴的青春就那麽幾年,我要是能像老師你一樣跳出個名堂,或者是能找到一個像沈總那樣可托付的人,也不會走上現在這條出賣色相換取資源的路了。”
唐嬈說罷將頭髮往耳後捋了一下,抿抿唇繼續道:“老師你知道嗎,那種一眼望不到頭的日子真的太可怕了。我跳了十幾年的芭蕾舞,現在眼看著馬上就要二十二了,除了在安城芭蕾舞團找到了一份配角演員的工作外,勤學苦練的這些年它沒有給我帶來任何的回報。我好怕自己一輩子就這麽碌碌無為了……”
唐嬈說著語氣裡逐漸帶了些哭腔,之後抬起雙手掩面低下了頭:“對不起,老師,真的對不起。”
江凌看見她這副模樣,心情也是說不上來的複雜。將紙巾盒往她面前推了推,江凌出言安慰道:“這有什麽好道歉的。都說熱愛可抵歲月漫長,我承認跳舞的確很苦,如果不是真心喜歡,很多人堅持不到最後就半途而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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