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嘉時知道秦言很在意這場考試,所以這幾天也沒敢打擾他,兩個人各學各的,只有遇到什麽難題了,他才會問一問秦言。
這樣一來,每天晚上回家的路上,倒成了他們最輕松的時刻。
每每這時,秦言與賀嘉時總會說上好久的話,聊作業、聊學習、聊奇葩的老師、聊古怪的八卦……
直到走到了分叉路口,兩個人經常聊得興致正濃,紅綠燈等了一遍又一遍,再見說了一次又一次,直到整條街都要沒人了,才終於分開。
有幾次,秦言有意無意地問賀嘉時,要不要乾脆到自己家裡住,像以前在J城時那樣。
賀嘉時的嘴張了又合,最後還是搖搖頭,回家去了。
秦言有點無奈,也有點心疼,他看著賀嘉時的背影,隱隱得痛著。
不過,雖然他們不能整日住在一起,可每個周日,賀嘉時都會一大清早地來到秦言這裡,然後兩個人再一起睡到中午才起。
秦言每每被他吵醒,都會臭罵他一頓,後來直接被他整得沒脾氣了,配了串兒鑰匙給他,讓他自己開門進來。
賀嘉時笑笑,沒推脫,把鑰匙收進包裡。
省實驗的考場很分散,期中考試的那幾天,賀嘉時碰到秦言的機會不多。
因為是高中以來的第一次大型考試,所以考試的整體難度不大,題目也出得中規中矩,可九門課,整整要考兩天半,每天都高強度用腦,考到最後的時候,大家明顯都疲倦不堪了。
周五下午,離最後一門考試結束還剩十分鍾,賀嘉時早的答完了卷子,他已經考了九門課了,實在懶得檢查,便早早交了卷子。
走出教室後,他沒急著回家,反而特地等在了秦言考場門口。
當時已經接近收卷子的時間了,考場裡有些窸窸窣窣的講話聲,監考老師起先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最後乾脆眼睛一閉,什麽都不管了。
賀嘉時本想在門外跟秦言打個招呼呢,剛要揮手,卻又藏在了教室外面。
他看著秦言皺著眉頭、不斷檢查著卷子的樣子,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交上卷子以後,秦言的大腦出現了幾秒鍾的短暫空白,連同周遭嘈雜的聲音與來來往往的的同學,都在他的耳朵裡、眼睛中銷聲匿跡了。
他緩了緩,拿出紙巾來擦了擦自己一手的汗,而後徐徐起身,腿有些發軟,慢慢往外走,直到在教室門口見到賀嘉時,秦言懸著的心才突然落了地。
這一刻,他才徹底回過神來,考完了。
他衝賀嘉時笑笑,“你怎麽過來的這麽快!”
賀嘉時摟住他的脖子,把自己的重量壓在秦言身上,秦言稍稍踉蹌了一下,推了賀嘉時一把,“別壓我,累。”
賀嘉時聳聳肩,松開他的肩膀,“早交卷了,怕打了鈴你就憨乎乎地跑了,人多看不著你,所以早點過來。”
“做這麽快?”
賀嘉時笑笑,說,“對啊,哥哥我學得好唄。”
回家的路上,賀嘉時一直挺興奮的,這次考試除了英語和語文照例拉胯,其他幾門都發揮得不錯,估計能稍稍進步一點,於是,一直拽著秦言講話講個不停。
秦言考了近三天的試,可以說是心力交瘁,他沒心思聽賀嘉時在這裡叨叨叨,敷衍地說,“好啦,好啦,我走了,要回去睡覺。”
賀嘉時有點兒生氣,嫌秦言掃興,秦言無奈極了,捏捏賀嘉時的虎口,“別鬧了,真的累。”
賀嘉時看秦言臉色不太好,知道他緊繃了這麽多天,好不容易才松弛下來,於是點點頭,說,“行,你回家好好睡一覺,我明天再找你。”
這個周六,賀嘉時得意忘形,竟忘了定鬧鍾,一覺睡到了早晨十點,睜開眼的刹那他整個人一個激靈,“噌”一下就跳了起來。
他躡手躡腳地走出房間,薑嵐與賀嘉佳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於是他只能硬著頭皮上去打招呼,“媽”、“姐姐”。
賀嘉佳沒像以前一樣不理人,還衝他笑了一下,薑嵐也微微點了點頭,對他說,“早啊”。
這下,尷尬無措的人換成了賀嘉時,他撓了撓頭,正思忖要朝他們說些什麽呢,碰巧李阿姨朝他走來,親熱地說,“嘉時啊,快來吃點早飯,今天怎麽不去上學啊?”
賀嘉時微微舒了口氣,“李阿姨,昨天剛考完期中,今天不去學校了,等周一再過去。”
李阿姨笑笑,讓他趕緊去吃飯。
薑嵐聽了他對李阿姨說的話之後愣了一下,剛想問他考得怎麽樣,卻生生憋住了,隻訕訕地說,“嗯,考完了就放松放松,也不能整天隻學習,要勞逸結合。”
賀嘉時又怔了怔,他點頭,“好,我知道。“
賀嘉時沒敢在家磨嘰,他匆匆吃完早飯,然後飛快地換上衣服,正要出門的時候,賀軍就從屋裡走出來了,看了他一眼,自言自語地說,“這孩子,一到了周末了就往外跑,能學好就怪了。”
賀軍想當然的以為,從小就調皮搗蛋的賀嘉時能考上省實驗純粹是個意外,等他真的上了高中,跟N市人一起競爭,肯定就只有一路敗北的份兒了。
賀嘉時一愣,裝作沒聽到,逃似的走了。
賀軍的話不算過分,也不算尖銳,賀嘉時本以為自己不會在乎,或者說,不會那麽在乎,可他快活輕松的心情卻突然變抑鬱起來。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