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狀態越來越差了,仿佛身上只剩下了一把骨頭,寬大的校服愈發襯得他身上沒什麽斤兩。
他臉色煞白,眼睛有時帶著不自然的紅血絲,賀嘉時看了心裡一抽一抽的疼著,語氣難免急躁,催他吃飯、催他回家、催他起來動彈動彈。
而秦言卻比以往更強了
有時候,賀嘉時甚至分辨不出,秦言究竟是在跟他強,還是在跟自己強。他時常能在秦言身上感受到一種接近崩潰的脆弱感,就好像一隻拉滿的弓,明明已經快要掙斷了,卻還在不斷地加力。
賀嘉時心驚膽戰,可除了更加的小心翼翼,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麽。
班裡的風言風語並沒有因為調位而告終,他們愈是小心謹慎,就愈發有人捕風捉影,陰陽怪氣。
秦言在外慣常溫和內斂,就算旁人當著他的面兒對他指指點點,他也只會抿著嘴保持沉默。而這就更加劇了他內心的敏感與痛苦。
他快要崩潰了。
二輪模擬,他一敗塗地,把卷子答得一塌糊塗,竟考了全班第十。
作者有話說:
秦言的想法是他在當下的想法,不代表作者的想法和觀點,賀嘉時的想法也是他當下的想法,同樣不代表作者的想法和觀點。作者是個成年人,作者的想法肯定不會帶有那麽極端的色彩。但角色,身為高中生,是有角色的局限性滴。不要杠三觀,要是杠,我就哭嗚嗚嗚嗚嗚嗚
第89章
二模的成績貼出來以後,賀嘉時的臉色一白,他甚至沒細看自己究竟考了多少分、多少名,滿腦子裡只剩下了秦言名字後面跟著的那個“10”了。
他如今坐到了教室最後一排的角落裡,與秦言隔了大半個教室的距離,就連秦言的後腦杓都看不到。
可他能想得到秦言此時該有多麽難受。秦言付出了那麽多的努力,從早晨睜開眼,到晚上躺到床上,他的眉心甚至沒有一分鍾是舒展開來的。
賀嘉時的成績依舊差強人意,照這個排名,按照往年來看,一本夠不上,二本卻綽綽有余。
他已經知足了。
除了當初拚死累活地一門心思要考省實驗,賀嘉時幾乎沒當過幾天的好學生。可中考無論是知識量還是題目難度,都遠遠不及高考的十分之一,實在沒什麽好比較的。
賀嘉時不知道秦言到底出了什麽問題,更不知道自己有什麽辦法能幫他一把。
這些天以來,秦言用一種幾乎決絕的方式將自己封閉起來,他照樣會在睡覺時靠在賀嘉時身上,照樣會與賀嘉時接吻,甚至是互相慰藉,但他的眼神卻總是疏離的,飄忽的。
這是種從未發生在他們兩個人之間的陌生,就算賀嘉時遲鈍,他也明白了,秦言不想跟自己講話。
秦言依然愛著賀嘉時,依賴著賀嘉時,卻不再信任賀嘉時。或者說,他不再信任賀嘉時能夠理解他了。
晚上十點半,班裡的同學陸陸續續走光了,走廊裡傳來門衛不停催促的聲音,可秦言卻置若罔聞,依舊坐在書桌前。
賀嘉時走過來,輕輕攏了攏他的肩膀,沒敢再做什麽過密的動作,隻說,“秦言,走吧,咱們回家。”
秦言卻仿佛沒聽到似的,依然坐在位置上,看著手中的答案解析。
賀嘉時想催他幾句,話到嘴邊,卻怎麽都說不出口。
等到門衛大爺走進了教室,拿照明燈往秦言身上一照,用渾濁的聲音喊著“走吧,快回去吧,明天再來學”的時候,秦言才終於合上書。
秦言沒再理會賀嘉時,只是低著頭朝前走,賀嘉時則緊緊跟在他身後。
賀嘉時心裡酸麻,瞧路上早已沒有什麽學生了,便與秦言肩並肩,牽住他的手,小聲喊了他一句,“言言。”
秦言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他抿了一下唇,沒吱聲。
就著晦暗的路燈與朦朧的月色,賀嘉時小心打量著秦言蒼白瘦消的臉龐,心裡針扎似的疼著。
他深吸一口氣,“言言,你心裡不舒服就跟我說說,行麽?”
秦言突然定住了,他看著主乾道上的車水馬龍,而後視線終於落在了賀嘉時的臉上,“你想讓我跟你說什麽?說我自己有多蠢有多笨麽?”
賀嘉時一愣,沒想到秦言會是這個反應,他捏著秦言的手,兀地出了好些的汗,他嗓門不禁大了許多,“我……我怎麽可能會覺得你蠢,你在說什麽啊?”
秦言的靜靜地看著賀嘉時,臉上的表情寫滿了不耐煩,“你不覺得我蠢,不覺得我笨,我自己覺得自己蠢行了吧?”
他的臉色愈發冷漠,眼神中竟閃過幾絲憤恨,“賀嘉時,你就非要看我笑話不可麽?”
賀嘉時長大了嘴巴,又氣又怒,半天沒說出話來。
秦言心裡抽痛,他自知說錯了話,卻也無意道歉,他實在太煩了。
他垂下眼眸,轉身朝前走,賀嘉時就跟在他身後,不知道秦言這又是發得哪門子的脾氣。
賀嘉時盯著秦言的腦袋,過了許久,終於喊出一句,“秦言,你到底在想什麽啊?你跟我置什麽氣啊?”
“你站住!你還有沒有心啊,我對你怎麽樣你自己不知道麽?我恨不得把你捧手裡,你說我想看你笑話?”
秦言一顆心像是放在了炭烤架上,反覆煎熬著,他深吸一口氣,不搭理賀嘉時,等到了家門口,他掏出鑰匙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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