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辭笑了笑,他稍微低了低頭,摩挲著魏驍的手背,問道,“怎麽了?突然說起這個——”
魏驍執住周景辭的手,放在嘴邊啄了一口,“景辭,我明白你當初為什麽一定要退市了。”
周景辭微微皺了一下眉頭,他抿了抿嘴,神色顯然有些尷尬,過了幾秒鍾,才怔怔地“嗯”了一聲。
魏驍知道他不想提起這些,他生怕周景辭心中不痛快,連忙哄道,“景辭,我知道是我不好,你別多想,千萬別多想。”
周景辭後退了兩步,坐在椅子上。他一邊捏著自己的睛明穴,一邊緩緩吐出口氣來,接著,他抬起頭盯著魏驍看了一陣子,說,“我真的一直不明白,你為什麽就不肯信任我呢。”
魏驍連忙蹲在周景辭面前,握住他的手,“是我不好,景辭,以後我什麽都聽你的。”
周景辭眉心皺得更緊了,他把手從魏驍的手心裡抽出來,“你別這樣,我不是要興師問罪,你也不用這麽緊張。”
魏驍的額頭冒出一層汗來,心也“噗通、噗通”跳個不停。他怎麽可能不緊張呢。
周景辭伸手在魏驍的額頭上摸了摸,說,“無論你怎麽想,我從來都沒有打過易購的主意。離開易購、把股權全部還給你這件事我不會反悔的。你放心,我什麽都可以不要。”
魏驍抓住他的手,“我知道,我知道,是我的錯。”
周景辭卻搖了搖頭,“沒關系,我本來也不該什麽都瞞著你。”
周景辭沉默了幾秒鍾,才緩緩說,“這些天我想了很多。你跟……你跟吳翼的事情,其實也怪不了你。後來回了家,你對我做的那些……我也不再怨你了。”周景辭愛魏驍,所以哪怕魏驍對他用強,他也總歸是願意的。
“老實說我心裡真的很別扭,很難受。魏驍,你一直都是我一個人的,從小到大,我們都沒有過別人。一想到你跟別人一起睡過了,一想到你親過別人的嘴,我就覺得好恨啊。”
“我不想這樣的。可我真的……真的好難受。”
魏驍連忙站起身來,把周景辭擁進懷裡,他嘴唇都哆嗦著,卻偏偏連句安慰都說不出口。
有時候,他寧願周景辭只是單純的恨他。
恨,也總好過愛恨交加,好過日日的掙扎折磨。
周景辭趴在魏驍的胸前,喃喃說,“我忘不了這些,但我還是想好好的跟你在一起。”
第61章
轉眼到了冬天。北京的第一場雪來得格外早,沙粒似得落在地上,化成一灘泥濘。
肅殺的風掃落了枯葉,隻留光禿禿的枝丫,在嚴寒之中戰栗搖擺。
周景辭的情況愈發好了起來,強效的藥被換掉了,一周一次的谘詢也改成了一個月一次。
他甚至開始與魏驍一起去健身房鍛煉,雖堅持不了太久,做完運動後,心情卻能舒展不少。
魏驍自小就沒過過生日,一來家裡條件差,二來則是因為自幼就沒得到過幾分來自父母的關心。
魏軍是個不著調的,周紅雖不缺慈母心腸,卻整日忙著賺錢養家,後來又跟人跑了,從此再無音信,自然是沒心思管魏驍的。
沒人在乎他的情緒,沒人為他的成長喝彩,不過他也不稀罕這些。
他就像根野草似得,沒人管沒人顧,只需要一點點土壤,一點點雨水,就一不留神地長大了。
他的出生沒得到過誰的祝福,也沒什麽值得慶祝的。
以至於後來魏驍與周景辭在一起了、兩個人的經濟條件好了,他也不願意過生日。
這麽多年裡,他向來隻慶祝周景辭的生日和他們在一起的紀念日。
可周景辭不一樣。
周景辭從小沐浴在父母的殷切期望中。雖然周明、李嵐嚴苛的教育對周景辭來說並非是件十足的好事,但魏驍心底裡卻無比羨慕他。
羨慕他出生在一個好的家庭裡,羨慕他有父母關心他、愛護他。
這些年裡,周景辭自己對父母尚有些許怨言,怨他們“假清高真勢利”,更怨他們對魏驍的態度。
可魏驍卻從沒說過周明、李嵐一句不是。
每年臨近周景辭的生日,魏驍總會帶著周景辭一起回J城一趟,親自把大紅包放在李嵐手裡,對她說一聲辛苦了。
李嵐嘴上功夫厲害,對魏驍又從不留情,可到底“吃人嘴軟,拿人手軟”,她就算滿腹埋怨,也只能訕訕地寒暄了。
魏驍不在意周明李嵐夫婦對他的態度,左右他心意到了。
今年也不例外。
離周景辭生日還差一個周的時候,魏驍就說自己要回J城一趟,還問他要不要一起去。
周景辭何嘗不知道魏驍是想在自己父母眼前盡盡心意,可周景辭的病才剛剛恢復,著實不想面對自己父母的苛責與質問。
他不想聽母親嘴裡的那些細碎的埋怨,也不想聽父親口中的那些陳詞濫調。
魏驍不敢勉強他,便說自己一個人回去也一樣。
周景辭皺著眉頭看了他一陣子,扯了扯他的衣服,說,“別去費力不討好了,反正他們也不想看見你。”
周景辭知道,魏驍沒了雙親,心裡或多或少早把自己的父母當做了生身父母。可是他們不值得魏驍這樣付出啊。
魏驍知道周景辭在想什麽,他摸摸周景辭的發旋,溫聲說,“景辭,他們是你父母。他們把你帶到這個世界上,把你養得這樣好,我怎麽費力都是應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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