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過後,周景辭回到臥室。他疲憊地坐在椅子上,心緒起起伏伏。
剛離開魏驍的時候,周景辭覺得天都是晦暗的,可現在他有了景雲財經,有了一群共同奮鬥的夥伴,有了一個共同的目標,時間久了,真忙起來的時候,竟連思念都忘了。
這一個多月以來,他每天都過得很充實,大多時候,他甚至都記不起來自己是個抑鬱病人了。
跟李雲共事無疑是輕松愉快的,他們做了兩年的師兄妹,有著一樣的知識背景與專業素養,有時候,一句簡單的話語,甚至一個單純的眼神,彼此就能懂得對方想要表達的意思。
有幾個瞬間,周景辭甚至覺得自己回到了許多年前,他未曾在易購蹉跎許多歲月,也不曾經歷過那麽多的辛勞與苦難,他只是個剛邁出校園的學生,與自己的同門師妹一起創業。
魏驍洗完碗後,悄沒聲地來到周景辭的房間。
周景辭也沒製止,他不想在這裡與魏驍吵架,平白被父母看了恥笑。
對周景辭來說,向父母承認這段感情的失敗,就是向他們認輸。
周景辭不後悔與魏驍在一起,所以犯不著讓旁人替他當初的選擇而遺憾惋惜,更不想聽到父母的責罵與譏諷。
兩個人一個坐在椅子上,一個坐在床邊兒,皆是沉默不語。
過了片刻,周景辭方說,“你覺得這樣有意思麽?”
魏驍滯了一下。沒意思啊,當然沒意思。魏驍生而不馴,也唯有周景辭,能讓他卑微至此。
可他偏偏要握著拳頭,硬強道,“怎麽沒意思?跟你幹什麽都有意思。”
周景辭深深歎了口氣,“你明天就走吧。回你自己家,跟昭昭一起過年去。這裡不歡迎你。”
魏驍“嘭”地站起來,朝周景辭走去,他不顧周景辭的反抗,把人圈在自己的臂彎之中,“周景辭,我好話說盡不管用是麽?嗯?你非要給我找不痛快是吧?”
周景辭用盡全力推他,可魏驍就像塊兒鐵疙瘩一樣,寸步不動。
魏驍捏住他的下巴,“景辭,你憑什麽這麽對我?我們說好了要在一起一輩子,你別想甩下我自己過。”
接著,魏驍用力拉住周景辭的手,把他往床上拖。
周景辭的腰肢剛一碰到柔軟的床,魏驍的身子就貼了上來,他把周景辭的手鎖在頭頂,雙腿頂開周景辭兩條細長的腿,居高臨下道,壓著怒火,啞著聲音道,“景辭,你不能丟下我不管,你不能。”
周景辭捏緊自己的雙拳,半天才說出句話來,“怎麽?你還想再逼我一次?”
周景辭這話剛一落下,魏驍身上的那股子乖張氣焰倏地滅了。
他驀地放開周景辭的手,從周景辭身上下來,坐在床上,捏住自己的睛明穴,整個人都不住地顫抖。
他不能再逼周景辭第二次了。
他不能再那樣傷害周景辭第二次了。
他不能。
周景辭跟他在一起了那麽多年,自然知道魏驍不會真的強迫自己。
縱然他們不再是愛人,縱然他們之間的愛情不再純粹,可周景辭知道魏驍對自己的心意。
就算他們的愛不再純粹,就算這份愛在時光中流逝,可他們之間那麽多年的感情確是貨真價實的。
周景辭不怕魏驍會對自己怎樣。他知道魏驍不會。
於是,周景辭笑了兩聲,淡淡地說,“我累了。要發瘋出去發。”
說完,他拉上被子,閉上眼睛,真的睡了過去。
第73章
魏驍起身關上燈,黑暗中,他就著月光看了周景辭許久。
在過去的二十年裡,他們習慣了黏在一起,拋去魏驍失憶的那段時間,從未分別過這麽長時間。
魏驍輕輕摩挲著周景辭的臉頰,疼愛之情在胸間湧動。
他好想問問周景辭,這段日子究竟過得怎麽樣,究竟有沒有想起過自己。
在他們分別的這段日子裡,魏驍每一天、每一小時、每一分鍾都思念著周景辭。
睡覺時,想他待在自己懷中,舒緩的呼吸回蕩在自己耳邊;吃飯時,想他坐在自己身側,囑咐自己多喝點粥。
他們在一起了那麽多年,早將彼此融進了自己的血肉,乍一分開,連半條魂都丟了。
周景辭不在的時日裡,魏驍愈發明白了周景辭的苦心,懂得了他對自己的憐惜,還有對公司的付出。
這麽久以來,魏驍一直覺得自己是周景辭的仰仗,可時至今日魏驍才明白,周景辭同樣也是他的依靠。
這一夜,魏驍本以為自己會失眠,可他卻睡得格外好,一覺無夢到天光。
清晨醒來時,看著周景辭白淨恬淡的臉,魏驍模模糊糊地想著,或許周景辭也是一夜安眠吧。
他們一起睡了那麽多年,也唯有躺在彼此的身邊,才會覺得安寧。
周明李嵐夫婦向來起得早,五點鍾就去院子裡鍛煉身體去了。六點鍾看到魏驍跟周景辭還沒起來,心中不免有氣。
只不過,他倆既不敲門,也不喊門,只是坐在客廳裡,扯著嗓子陰陽怪氣。
“年紀輕輕,大好時光都浪費在睡覺上,老了就知道可惜了。”周明一邊意有所指一邊歎息。
李嵐馬上幫腔,“現在的年輕人啊,一點奮鬥精神都沒有,只顧著享樂。”
魏驍聽著了,心中不免為周景辭抱不平。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