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迎上去,卻偏偏“近鄉情怯”,雙腳像粘在了地上一樣,邁都邁不動,他緊張地看著醫生的臉,小心分辨著醫生的情緒,嘴唇張張合合,卻怎麽都開不了口。
還是魏昭定了定心神,問道,“醫生,我哥人怎麽樣?”
“魏先生的手術很成功。現在這種手術都是微創的了,我們只在患者的胸部的打了幾個孔,找到出血部位後,就進行了止血、拔刀、修複等工作、最後,切除了患者的傷肺……”
聽到這裡,周景辭倏地舒了一口氣,整個人都松弛了下來,臉上也恢復了幾絲血色。
然而,緊繃了這麽久,面部表情卻還是僵的,他勉強笑了一下,感激地說,“辛苦了,真是辛苦你們了。”
醫生又說,“魏先生出血太多,先在重症監護室裡待上幾天,等到情況好轉了,再去普通病房。”
周景辭連連點頭,說一切都聽院裡的安排。
到這時,周景辭懸著的心才稍稍放下,他由緊繃的狀態乍一松懈,整個人都像是被吸走了精氣神兒一樣,呆滯地坐在椅子上,直到魏驍終於被護士推了出來,周景辭的眼裡才閃過幾絲光亮。
周景辭緊緊跟在醫生後面,亦步亦趨,卻又眼睜睜看著魏驍被推進了ICU,同樣是一門之隔,只不過,好在這次多了扇窗。
周景辭看著屋裡的魏驍,眉眼中盡是溫柔,他的心間湧動著無限的溫柔與疼惜,這是他的愛人,是寧願用自己的生命換來他的生命的人。
是他此生此世,最愛的人。
一旁的警察見魏驍的手術結束了,便走到周景辭面前,思忖片刻,說,“周先生,您先去做個檢查吧。”
周景辭扶著牆壁,緩緩站了起來,他固執地搖頭,說,“我沒事,我在這裡等著他醒來。”
警察面露難色,“周先生,您身上有傷,還是先去做個檢查,處理處理傷口吧。”
周景辭低下頭去,心中頓頓地疼著,他擺了擺手,“我沒事。”
警察默了片刻,也沒再強求,過了一會兒,方說,“報警的是一個叫做方志的學生,受了挺嚴重的外傷。現在他狀態很差,精神已經接近崩潰了,什麽都問不出來,您知道發生了什麽麽?”
周景辭怔了一下,他不確定方志跟警察說了些什麽,於是,試探地問道,“方志現在也在這家醫院麽?”
警方沒太在意,“他從綁匪那裡逃跑後,連著跑了十幾公裡,好不容易遇上一個開夜車的司機,攔下人家借了手機,這才跟警方聯系上。”
說到這裡,警方不禁重重地歎了口氣,“從早晨到現在,方志的精神一直不太正常,醫生也去了,說是受了刺激。現在他人正在病房裡休息著呢。”
聽到警方這樣說,周景辭才稍稍放下心裡啊,他垂著頭,沒看警察的眼睛,“我跟方志之前就認識,後來他在酒吧裡聽說有人要綁架我,故意加入,希望趁機能把我救出來。”
“那窩綁匪的老巢你們找到了吧?院子裡還躺著一個受了重傷的—”
“找著了,半條命都丟了,醫生說,怕是要成植物人了。”
周景辭點了點頭,“當初要不是小志,如今醒不過來的,只怕就是我和魏驍了。”
警方聽到這些,臉色一變,周景辭這番話一落,小志就不再是個單純的受害者了,等拿到證據證明周景辭所言非虛,究竟是判方志個正當防衛還是防衛過當,就要靠法律手段來判斷了。
周景辭沒說話。當初向潮哥下手的木棍上有方志的指紋,就算他能躲過一時,最後等警方將案情捋順,發現他在其中的作用也只是早晚的事情。
無論出於何種心態,這前前後後,小志著實幫了他與魏驍良多,更何況,這人本質不壞,周景辭自然希望拉他一把。
所以,與其“坐以待斃”被動接受,不如“主動出擊”。
警察沉吟良久,一時間想不出什麽良策。只不過,對於方志與綁匪間進一步的關系,他倒是沒太懷疑,隻歎了口氣,說,“孩子還沒畢業呢,這事兒可麻煩很了。”
第107章
周景辭一連累了幾日,坐在ICU外,身心俱疲。
一整個晚上,他隻斷斷續續地睡了幾個鍾頭,期間魏昭勸了他好幾次,讓他休息休息,反正魏驍在ICU裡,他耗在這裡,也沒什麽意義。
周景辭卻很固執,他一定要親眼看到魏驍睜開眼睛才能放心。
魏昭還想再勸慰他幾句,話到嘴邊,卻沒說出口。
周景辭沉默地望著房間內躺在床上的男人,只有看著他,周景辭才能安心。
他與魏驍攜手共進了這麽多年,在此之前,分離最長的日子,也不過是出個兩三日的差,就連魏驍在外面住上一夜,周景辭都會不適應。
他本來就離不開魏驍,這段時間,算是揠苗助長,以後他再也不要與魏驍分開。
片刻都不能。
他要將魏驍好生放在眼皮底下,不許他逃出自己的視線。
說他小心眼也罷,沒出息也罷,反正他就是要把魏驍牢牢鎖在自己身邊。
早晨五六點鍾的時候,周景辭靠在椅子上睡著了,待到窗外的陽光穿過走廊,打在他的臉頰上,他才模模糊糊地醒來。
周景辭抹了把臉,連忙湊到玻璃前,正好看到魏驍躺在床上,睜著眼睛朝外面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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