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驍知道他的秉性,所以盡量瞞著他,所幸平日周景辭自己也不多問,倒也省去了許多煩惱。
可如今,他們彼此都不想再隱瞞些什麽,創口露出來了,流出帶血的膿液。
魏驍執起他的手,親親他的手背,“景辭,你別怕”,接著,他又親親周景辭的額頭,“跟你在一起之前,我覺得父母把我生下來就是為了吃苦的”。
周景辭聽不得魏驍說這種話,他垂下頭去,鼻子酸得要命。
“可是跟你在一起之後,我改變想法了,我活著是為了跟你相愛的。你知道麽,多少次我累得像條死狗一樣,覺得自己撐不下去了,可只要想到你,我就覺得自己不能倒下去。”
周景辭鼻子紅透了,眼睛裡也透著晶瑩。
“我還有你啊,我還要跟你走很長很長的路,要保護你,照顧你,跟你一起變老。”
周景辭啞著嗓音,“我知道,我都知道。”
“我承認我做事不光彩,不磊落,可我對你的心是清明磊落的。要是哪天你覺得我對你這份心不誠,你想怎樣都可以。”
“我做的許多事情,都是為了你,為了你活得更好,活得更輕松,所以你別害怕。我一直知道你不喜歡我這樣做,所以遇到什麽事情,我都會先想著用平和的方式去解決。可這次不一樣。他觸及到我的底線了。”
周景辭眼睛酸澀,他強撐著眼眶,聲音都變了,“魏驍,你以後別這樣了,就當是為了我。”
魏驍用自己的鼻子蹭了蹭周景辭的鼻尖,柔聲說,“好,你不喜歡,我以後都不這樣了。我向你保證。”
這天中午,周景辭沒吃下什麽飯,晚上睡覺時,心裡還掛念著,著實放心不下,半夜將魏驍搖醒了,說,“別太過分,算我求你。”
魏驍看了眼表,皺著眉頭叫他早點睡,然後把他摟進懷裡,摸摸後背,說,“放心好了,我都囑咐過,不會真出事的。無非是要他把剩下的錢吐出來罷了。”
周景辭這才稍稍放下心來,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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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天,吳翼照例在酒吧裡混沌度日,他手上拿著大筆閑錢,也沒什麽正當工作,每天除了泡吧就是吃喝,日子越過越懶散。
有天晚上,他剛好沒有伴兒,跟一幫子狐朋狗友喝酒時,正巧碰見一夥人也在喝酒聊天,他見那夥人出手闊綽,尤其是坐中間的那個,談吐不凡不說,人又高大威猛,於是,他眼睛一轉,心裡的小算盤便打了起來。
當天夜裡,他們就住在了一起,那人說,自己是搞金融的,很喜歡他,想跟他好好在一起。
幾日後,金融男說起自己手中有個不錯的項目,一年能得三分利,吳翼一聽,心動不已,以投資入夥的方式,把自個兒手中剩下的現金交代出去大半。
而後,沒多久,吳翼嘗到了投資的甜頭,對金融男又迷戀得很,連連加碼,最後,甚至把自己剛買沒多久的那套房子也抵押了出去了,拿到的錢,統統放進了金融男的項目裡。
十天后,金融男帶著巨額資金,人間蒸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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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金融男”與魏驍私下裡盤算過,加上吳翼給爺爺看病的花銷,他手中的錢,絕非單單是自己那一百萬。
算透了這筆帳後,魏驍臉色一變,當即回了家,問道,“景辭,你給過吳翼錢嗎?”
周景辭咬了咬嘴唇,徐徐說,“我不想說這些,你非想知道麽?”
魏驍蹲在他面前,把手覆在他的膝蓋上,“我想知道,但我不逼你。”周景辭笑笑,魏驍這樣說,這又何嘗不是在逼他?不過也沒什麽的,他們是伴侶,本來也不該把這些事藏著掖著,徒添了許多誤會。實在沒必要。
“二百萬。”周景辭苦笑說。
“有天晚上,你跟他講電話。電話裡,你對他說,我這種人啊,又古板,又死正經,就算是做,愛也得遵守清規戒律,像個木頭似得……聽了這些,我心裡很難受,難受得要命。第二天,我就找到吳翼,給了他一張支票,讓他離開你。”
魏驍一下子就蔫兒了,接著,身體不住地顫抖著,他的手握緊拳頭,用力朝地板上砸了一拳。
他實在恨透了自己。
他怎麽可能不記得那一天?
除去強迫周景辭的那晚,那可以說是他這一生當中,最後悔的一天了。
周景辭拉起魏驍泛紅的手,展開他的拳頭,阻止他繼續做那些自虐一般的行為,隻自嘲地說,“也怪我傻,我們啊,都傻。”
第119章
魏驍無力地垂著頭,他突然覺得,這世上最殘忍的一句話莫過於,“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他什麽都沒法改變,他甚至無法撫平周景辭心裡的這些創口,能做的,只是蒼白的歉意。
周景辭默了一會兒,突然問道,說,“你怪我麽?”
魏驍抬起頭來,周景辭這話問的挺沒道理的,他哪裡有資格怪周景辭呢?於是,魏驍摸摸周景辭的臉,問,“我怪你什麽。”
周景辭瞥了瞥嘴,說,“怪我浪費錢。”
魏驍算不上是個小氣的人,他沒什麽真心朋友,對待方宇那些酒肉之交,卻說得上是一擲千金。只不過,跟方宇他們廝混,是為著享受,享受旁人的追捧,享受燈紅酒綠的世界,若要是把錢平白無故的花出去,魏驍可就不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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