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他們知道,這些都是假的、空的,做不得數,也許他們之間的關系終其一生都無法擁有國家法律意義上的認可。
可周景辭依然向往著、期待著這種約定了一生一世與非你不可的關系。
一次簡單的求婚也好,一場盛大的婚禮也罷,於他們的關系而言,都不會有什麽改變,反正他們早就認定了彼此。
可一切卻又分明會變得不一樣,他們之間的那些誓言,從此便有了歸處,從今往後,他們可以光明正大的對別人說,他們是相伴一生的伴侶。
魏驍有點兒心疼,他親親周景辭的額頭,說,“怎麽不告訴我。”
周景辭笑了,靠在魏驍懷裡,他捂住自己的臉,過了一會兒,才說,“我自己告訴你,那還有什麽意思啊。”
“可是哥哥,我已經期待了十多年了。”
哪怕周景辭知道,魏驍心裡有多麽珍視他,珍視他們的關系,可周景辭依然憧憬著這麽一場求婚。
哪怕就只是在床上,在午睡後的下午,魏驍把一枚簡簡單單的素圈套在他的手指上,對他說,“要不然去國外領個證?”
魏驍心裡流淌著一汩汩細小卻不容忽視的苦水,他撫摸著周景辭的後背,“我……我神經實在太大條了。”
周景辭眨眨眼睛,盯著魏驍看了一會兒,反而笑笑,對他說,“沒什麽,之前……我也不是特別遺憾吧。反正……也沒太大區別。”
魏驍吻著他的額頭,把他緊緊摟在懷裡。
靜謐的黑暗中,周景辭突然推了魏驍一下,說,“其實……其實我跟小志根本沒上床。”
魏驍瞪大了眼睛,他撐起身子來,木木地盯著周景辭,心間炸開了一朵煙花。
他期期艾艾,半天沒說出話來。
他不敢表現出開心的模樣,也不該如此,更不能“得了便宜賣乖”,問周景辭“為什麽”。
狂喜在他的胸腔中翻湧成災,表面上,隻落得一片沉默。
倒是周景辭,淡淡地看著他,如實說道,“我根本做不到。”他低下頭,心間有種淡淡的傷感。
他與魏驍終究不一樣,他分不開愛與性,他早就沒有退路了。不過,這點也沒什麽丟人的,他不怕被魏驍知道,也不怕做那個沒有退路的人。
周景辭看著魏驍,又說了一遍,“哥哥,跟不喜歡的人上床,我根本做不到。”
魏驍把他抱在懷裡,喃喃說道,“我知道……我早該想到了。”
他早該想到了,周景辭這樣重感情的人,怎麽可能隨隨便便跟一個夜店裡剛剛認識的人上床?
魏驍有點痛恨自己的以己度人,他甚至懷疑過周景辭是因為跟小志做過才會幫他作證!
“哥哥,你以後別再欺負我了。”
魏驍連忙親親他的嘴唇,說,“不欺負你,我愛你。”
夏天的時候,他們在拉斯維加斯注冊結婚。沒通知親友,也沒做什麽準備,一切都是最原始最愜意的狀態,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那天,維加斯這座沙漠中的城市竟意外地漂了幾滴小雨,他們沒撐傘,握緊彼此的手,在雨中漫步。
排隊等候時,隊伍裡唯有他們一對同性夫夫,許多愛河中的男女朝他們微笑示意,卻沒什麽過分的關注。
他們也朝那些準夫妻們微笑,祝福他們往後的日子都能幸福美滿。
他們沒打算舉辦一個多麽隆重的婚禮,拿到結婚許可證後,魏驍便開著車,載著周景辭前往教堂。
他們把車停在教堂的門口,沒準備下車,隻搖下車窗,牧師便朝他們走來。
見慣了新婚愛侶的牧師長著一張仁慈而寬容的臉龐,他微笑著問,你們是否願意與對方結婚。
周景辭與魏驍看了彼此一眼,說,“Yes, I do.”
他們跟隨牧師一同念著那段古老的誓詞,無限虔誠。
牧師真誠地祝福他們,在證書上簽上自己的名字。
魏驍接過證書,緩緩開車駛離。
回到北京後,魏驍煞有其事地將這兩張證書裱了起來,掛在書房裡,有事兒沒事兒就要看上兩眼。就連魏昭,都笑話自個兒親哥沒出息。
周景辭已經快四十了,記憶力比不得年輕時,更何況又得了場抑鬱症,腦力衰退得很嚴重。
饒是他每天鉚足了力氣學習,卻總是不盡人意:年輕時一想就通的知識,一做就會的題目,如今要費上幾倍的力氣,卻仍是事倍功半。
魏驍心疼他學得費勁,幾次想勸他不必這麽努力,反正他們有的是時間,有的是閑錢。要不然乾脆去國外讀也一樣,反正周景辭英語不錯,經驗又豐富,大不了讀國外自費的博士,總不至於沒有學上。
只不過,這樣一來,魏驍就要把許多時間都浪費在飛機上了。
魏驍心裡做好了周全的打算,可以讓周景辭去新加坡,只要幾小時的工夫,就能飛過去,這樣,他也好每周都過去陪陪周景辭。
可每當魏驍看到周景辭伏案苦讀的樣子,那些喪氣話,終是沒能說出口。
對周景辭而言,這個冬天過得太匆忙了,書上的知識越學越多,越學,就越是發覺自己的無知。
考試結束後,周景辭倒在床上一連睡了十幾個小時,魏驍在一旁陪著,生怕他情緒不對勁。
查成績的前一天,魏驍緊張得一晚上都沒睡好,他不想看到周景辭一年的努力付諸東流,也不想看周景辭傷心失望。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