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魏驍好說歹說,周景辭才肯與他一起睡了一個綿長的午覺。
屋外寒風呼嘯,屋內一室陽光,他們手足相抵,肌膚相貼,在柔軟的大床上,做著同一場好夢。
除夕那天,周景辭好歹沒說要學習的事兒,趁魏驍剁餡子的時候,悄沒聲地將魏驍注意不到的犄角旮旯重新清掃了一邊,等到餡子調好了,面也和好了,兩個人便一同坐在餐桌前包餃子。
年夜飯他倆跟魏昭一起吃的。
魏驍做了幾道拿手好菜,又下了幾盤餃子,末了,他還興致勃勃地起了一瓶年份極好的紅酒,等到一切都收拾利索,三個人一起開動。
他們有一搭沒一搭地看著春晚,酒卻一杯杯下肚。
這兩年他們經歷了太多的不愉快,從事業矛盾到感情變故,從天災到人禍,統統經歷了一個遍,日子也變了個天翻地覆,好在,他們的心還連在一起,他們仍然相愛。
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然而,相互愛著的人們總能感知到對方的心緒,感悟著同樣的快樂與痛苦。
轉眼夜已深,滿桌狼藉,電視裡的載歌載舞點綴著他們的迎接新年的濃濃喜悅與淡淡悵惘。
魏驍近年酒量不如從前了,紅酒後勁兒又大,他喝得有些上頭,挪到周景辭身邊,攬住他,不住往他嘴邊哈氣,口口聲聲說著“景辭我好喜歡你“。
周景辭表情上寫滿嫌棄,身體卻靠了過去,說道,“你啊,現在酒量越來越差了。”
魏昭也怪道,“都是自家人,喝這麽多幹什麽?”
被人說著,魏驍卻還要去夠身前的酒杯,結果被魏昭一把奪走,“不許喝了。”
倒是周景辭覺得古怪,笑著說,“昭昭今天跟你哥怎麽調了個個兒?”
以往,向來都是魏驍管著魏昭,不許她做這、不讓她乾那,今天竟反過來了。
魏昭表情有點兒心虛,支吾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隻乾巴巴地說,“喝酒傷身,在自己家喝那麽多幹什麽?“
鬧騰了好一會兒,春晚終於要接近尾聲了。
魏驍久久地凝視著電視機,看著主持人將那段又臭又長的套話說個痛快。魏昭不知從哪裡變出來了一個錄像機,不停地擺弄著,也不知要錄些什麽。
電視上,主持人們站成一排,大家臉上洋溢著對新年的憧憬與向往,用力地喊出倒計時。
“十!”
“九!”
……
魏驍突然轉過身來,眼神清明,絲毫不剛剛醉醺醺的樣子了,他盯著周景辭的臉,“景辭,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的,對吧。”他的語氣很肯定,全然不像是個問句。
周景辭愣了幾秒,不明白魏驍的意圖,卻如實地說,“當然。”
……
“五!”
“四!”
魏驍突然起身,站在周景辭面前,接著,他單膝跪了下去,從口袋裡脫出一枚典雅的戒指,旋即攤開自己的手心。
“三!”
“二!”
“一!”
“景辭,你願意嫁給我麽?”
倒計時的聲音與魏驍低沉的聲音一同落下,窗外響起“啪啪”兩聲,緊接著,一朵絢爛的煙花在他們面前綻放。
周景辭怔了幾秒,往日的一幕幕在他腦海中劇烈閃耀,大量的記憶裹挾著無數強烈而炙熱的感情呼嘯而過,如同萬千河流匯聚入海,每一段往事終於匯集在一起,凝結成當下魏驍單膝跪地的一幕。
周景辭咬了咬自己顫抖的嘴唇,飛快地點了一下頭。
他伸出自己的左手,指尖止不住地抖動著,而魏驍則輕輕抓住他的手,給他力量,也給他信念。
魏驍將這枚戒指套在了周景辭的無名指上,接著,用自己溫熱而乾燥的大手摩挲著周景辭的手背。
於是,周景辭的緊張與慌亂便漸漸被他撫平了。
一旁錄像的魏昭笑著朝周景辭說,“哥哥!看這裡,錄著呢,笑一笑!”
周景辭突然有點兒那為情,他不敢看鏡頭,隻低著頭,看著自己手指上,那枚熠熠閃光的戒指。
魏驍站起身來,他拉著周景辭的手,與周景辭一同走到院子前。
院子裡,絢麗的煙花撥開厚重的黑夜,發出不容忽視的尖銳吼叫,不斷升空,然後,於高空開出璀璨絢爛的姿態。
一朵又一朵,轉瞬即逝的煙花在不斷的交替中持續散發出炫目的光華,而他們,則相擁在一起,用力地親吻著對方。
直到黑暗再次籠罩,直到寧靜重臨人間。
“我愛你。我們活著睡在一起,死了埋在一起,什麽都不能把我們分開。”
第124章 完結章(下)
晚上睡覺時,周景辭還一直就著窗外的一點燈光,盯著自己手指上的那枚戒指看,魏驍坐在他身邊,抓住他的手,口氣不容拒絕,說,“很晚了,快睡吧,再不睡明天該不舒服了。”
周景辭默了片刻,把頭抵在魏驍胸前,有點兒悵惘地說,“哥哥,你求婚求得實在太晚了。”
魏驍愣了幾秒鍾,這短短幾秒鍾,他想到了很多很多。
他摟住周景辭,徐徐說,“我以為……我以為你不在乎呢。”
周景辭的嘴張了又合,千言萬語,化作一聲淺淺的歎息,他往魏驍懷裡湊了湊,小聲說,“怎麽會不在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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