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越拿著不諳世事的天真語氣,背出殷夫的譯詩,“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二者皆可拋。”
李越和笑了笑,說,“唔,這是殷夫翻譯過來的譯詩,考慮了中國律詩的特點在裡面,把每一句都譯成了五言,並且加了韻腳在裡面,所以呢,讀起來朗朗上口。不過這種翻譯的方法,我個人認為是極不負責任的······不過中國的翻譯界嘛,魑魅魍魎當道,哼,一個個的語言沒學到家,卻都喜歡個人主義,隨意發揮。”
李越和是個典型的理工男,哪怕是對詩詞歌賦,都帶著一是一,二是二的執拗,所以慣常瞧不上許多翻譯家的做派,一逢機會便要譏諷一二。
陳遠突然想起多年前李越和第一次讀譯文版的《達芬奇密碼》時炸毛的模樣,那時李越和比現在要散漫肆意不少,直呼朱振武的翻譯庸鄙惡劣不堪,還曾親自下場,在豆瓣上發帖挑錯。
陳越不曉得自己媽媽的這些毛病,問,“那原詩,直譯過來是什麽樣?”
李越和頓了頓,說,“大概是:自由與愛情,我都為之傾心。為了愛情,我寧願舍棄生命;為了自由,我又將愛情犧牲。這樣讀起來,是不是比無厘頭的五言詩多了些力道?”
陳越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又轉頭去問陳遠,“爸爸,你覺得是自由重要還是愛情生命重要?”
陳遠素來是極其務實的人,雖陰差陽錯的演了幾年文藝片,卻雙腳緊貼泥土,對雲端的起舞沒有半分向往。他不喜那些生生死死的說辭,總覺得透著宿命論般的無助悲壯,他隻願做個俗人,在柴米油鹽裡蹉跎歲月,老婆孩子熱炕頭間了卻一生。
他皺了皺眉頭,說,“這些生生死死的說法,不過是詩人們寫來愚弄世人的。命都沒有了,哪還有自由和愛情?更何況,愛一個人就要努力跟他一起把日子過好,何來犧牲生命一說?小孩子家家的,別想那麽多。”
李越和笑了笑,對陳越說,“聽你爸的,就是這麽個理兒。詩文呢,讀讀也就罷了,認真做好自己的事才是最要緊的。”
一番閑談後李越和跟陳遠的關系緩和了不少,睡覺前李越和照例是拿著kindle看看閑書,陳遠則是在一旁拿pad看著app上新上的電影,陳越睡在另一張床上,微微打著鼾。睡覺時,陳遠照例來抱李越和,李越和的身軀雖僵硬了不少,但卻沒有拒絕。
陳遠舒了口氣,回頭看了眼陳越,嗯,睡著,於是掰過李越和的頭去親他的嘴唇。
李越和皺了皺眉,卻沒反抗,只是低聲說,“不要把小越吵醒——”
陳遠笑了笑,“嗯,這話哥哥你記著就好。”
兩個人做了無數次,對彼此的敏感點都爛熟於心,又加之許久未曾溫存,不過幾下撥撩便雙雙沉入欲海。
陳遠似是有意考驗李越和的忍耐,把前戲做的無限漫長,撫摸,舔舐,把玩,啃咬,卻無論如何都不切入正題。
李越和難耐的扭動著身子,卻無論如何都不願發出聲音,隻得在這要命的欲望裡掙扎,眼中溢滿的淚珠,像是催/情/劑般刺激著陳遠,於是陳遠終於趴在李越和身下,將他含住······
第三十一章
八月底的時候他們回到北京。
陳遠已經一個多月不曾回復過盛澤的信息,也很少想起他,故而再次在公司見到盛澤時竟生出幾分陌生來,仿佛這一年來認識的孩子根本不是他一般。
他有了片刻的失神,落在盛澤眼中卻成了不舍。
盛澤帶著幾分怯懦,軟軟得叫他,“哥哥。”
陳遠的嘴張了張,想答應一聲,卻又覺得說什麽都不合適,最後只是微微點了點頭,便自顧自的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他無法面對盛澤,無法面對自己那個荒唐的夜晚。他是這樣的執著於做一個成熟穩重的一家之主,他是這樣愛著自己的家庭,他把李越和視為無價的瑰寶,卻幾乎毀滅了一切。
這十幾年裡,他把自己看的很低,低到塵埃。他曾擔驚,也曾受怕,他想過千萬種分離的原因,卻萬萬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變。
他覺得這一切,太過於荒唐可笑,像是場虛幻的夢境,連帶著回憶都帶著深切的不真實感。他已經不記得那日是如何開始的了,不記得盛澤是如何走出的那扇門,更不記得那失聯的三十個小時裡自己究竟在想什麽,亦或是信仰的崩潰下的自我放空與放逐。
李澤旭把高層領導和旗下幾個知名藝人全叫到會議室,商討自拍劇的推進。
毫無意外,何書培提議把男主角的機會給新晉小生盛澤。
李澤旭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忽然抬頭瞅了一眼陳遠,極具暗示意味地問,“在坐的有誰有疑意?”
何書培不知道李澤旭為何突然整這麽一出,二丈和尚摸不到頭腦。
陳遠靜默著,什麽都沒有說。
把角色給盛澤,無論是對公司還是對盛澤,都是最好的結果。無論如何,他都不可能把個人情感和恩怨牽扯到公司的利益中來。樂音不只是李澤旭跟李越和的,還是無數小股東和員工藝人的。神仙打架,殃及池魚,原本就是萬分不該。
李澤旭笑了笑,忽然把一份文件推給陳遠,徐徐地說,“這電視劇一旦開機,公司一半的現金流都要壓進去。重大決策得大股東同意才行,你回去讓越和看一看,問問他有沒有什麽意見。佔股百分之二十以上,是有什麽想法,有什麽意見,一票否決就好。”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