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越和嘴角抽抽。得,這人還沒清醒過來呢。
陳遠拿出體溫計,“哥哥,三十八度了。”
李越和氣急敗壞,不願意搭理他。
陳遠自知有愧,隻得伏低做小好生安慰著,最後一把把他攬起來,“我抱你去洗洗唄,不能留在身體裡。”
這話不說也就罷了,一說李越和更氣了,又是一腳踹過去,說,“誰願意留在體內了,陳遠你說怪誰。”
陳遠低下頭,“怪我怪我。”
說完伸手又要去抱李越和。
李越和一巴掌打在陳遠的手上,“浴室在外面,爸媽都在呢,你抱我去洗算什麽樣子。你老實在這呆著,我自己去洗。”
陳遠不樂意了,說,“都在一起這麽多年了有什麽可在乎的?”,不由分說不由拒絕的把李越和抱進浴室裡。
兩個人從浴室出來的時候,發現屋裡的床單已經被換成了新的,而陽台上的大洗衣機正在盡職盡責的工作著。
李越和跟陳母對視了片刻,兩個人皆是老臉通紅。
李越和回屋後一拳打在陳遠胸口上,“我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陳遠不以為然,笑嘻嘻的說,“食色性也,哥哥實在太好吃啦。”
因為發燒,李越和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帶著些懶散和依賴的模樣,深得陳遠的心。
陳遠粘在李越和身後,陪著笑臉,伸手不打笑臉人,李越和一肚子氣沒地方發。
初一來拜年的一茬接一茬,李越和身上不舒坦也懶得出去,懶洋洋的賴在床上,跟李澤旭通了個電話。
“澤旭,今年不忙吧,過完年抽空出來聚聚唄。”
“嗯,忙,過完年準備搞個電視劇拍拍,擴展下業務。”對面的李澤旭懶洋洋的說。“唉老李,你怎有鼻音,生病了?”
李越和面兒上一紅,不願意說這病,於是打個哈哈過去,“嘖,當年投錢給你真是劃算,翻了多少倍了啊。”
李澤旭笑,“唉你好歹也是個二股東,怎一點兒都不上心呢。你自己說說,除了公司一成立那三年,你後來來過樂音幾次啊?你也不怕我跟老何老秦他們動手腳。”
李越和滿不在乎,手裡玩著陳遠的Zippo打火機,劈裡啪啦做響,“這不是有我家阿遠代理行權麽。再說娛樂圈裡這些事兒我又不感興趣,還不如在BM當個碼農呢。”
李越和沒等李澤旭取笑他老土*絲,便又悠悠說,“更何況,你要真想坑我,我也不用反抗。咱倆這些年的感情,你要點兒錢要點兒股份,哥哥肯定是給的。”
李澤旭斂了笑,相識三十年,從小兒當鄰居大了當同學,一起從開襠褲到高中畢業,他自然知道李越和是什麽秉性的人。李越和在外人看來,對誰都好,但了解了他之後就會明白,對誰都好就是對誰都不好,對誰都帶著疏離。可若是成了他生命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成了他放在心裡的人,那他則會變得毫無底線,予取予求,不求回報。
對自己是,對陳遠陳越也是。
當年李越和剛回國,跟家裡斷了往來,一分一厘全靠自個兒爆肝碼程序賺,饒是這樣,自己僅是求了他兩句,他便把能拿的出的錢全投了出來。明明是看不到未來的項目,李越和卻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李澤旭頓了頓,說,“老李你這性子真是……可若是小遠要坑你呢……”
李越和歎了口氣,“嘖,我無兒無女的,要這些錢這些股份有什麽用呢。樂音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我本來就是要送給阿遠和小越的。他想要就拿去唄。”
接著李越和笑了笑,“你也甭吃你師弟的醋,你在我這兒呢,永遠是弟弟。”
李澤旭心裡一陣惡寒,啐了一口,說,“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要點兒臉成麽,誰特麽吃陳遠的醋了?”
李越和說,“嗯嗯嗯,沒吃就再接再厲,新年對我家阿遠好點兒,別奴役他欺負他。哥哥我可心疼著呢。”
好巧不巧,陳遠推門進來,顯然是聽到了李越和對李澤旭的囑托,皺了皺眉,心道,無論自己多大了,李越和都永遠把他當小孩兒呢。“哥哥你給澤旭哥打電話呢?你跟他說聲,師傅病了,過完年抽空一起回去看看他。”
李澤旭和陳遠大學念的一個學校一個專業,只不過一過李澤旭比陳遠大了幾級。因為都是孫章教授的得意門生,所以二人從大學起就有了師兄弟的名分。陳遠為人老實巴交又聽話,說白了就是有點傻了吧唧的實心眼。在中戲那個人精扎堆的地方沒少受了同窗的氣。他自己尤自不覺,李澤旭卻看不過。於是幫襯他不少,也樂得帶這個傻乎乎的弟弟出去玩,所以也就促成了他跟李越和這段孽緣。
李澤旭是個異性戀,也知道李越和純粹是被陳遠掰彎的,所以到現在為止,他都氣惱陳遠當初對李越和的死纏爛打。
可李澤旭偏偏又看過李越和剛回國時那副如陷地獄的模樣,行屍走肉,失魂落魄,所以他知道也陳遠對李越和來說是怎樣一種救贖。可以說,沒有陳遠的悉心照料整日陪伴,李越和估計難以走出那段悲痛。
可這回報的代價未免有些太大。竟真的賠上了自己的一輩子。可這似乎又沒什麽不好,至少他現在都還是平靜幸福的模樣。反倒是自己,兜兜轉轉,至今沒有一個家。
如若時光倒流,李澤旭不知自己還會不會在那個晚上,叫上陳遠一起去當初那個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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