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澤旭自然知道陳遠想說什麽,翻了個巨大的白眼,拿鼻孔出了兩聲氣便不再看他。
李越和瞧他倆這副明明誰都掛念誰卻偏要鬧別扭的模樣實在可愛,不猶得笑出聲,“好啦,都這麽大人了,傲嬌什麽呢一個個的?”
“澤旭,答應哥,往後的路好好走,往後的日子穩穩的過。”
李澤旭嗤笑了一聲,說,“幹嘛搞得跟幾年見不到似的?一張飛機票就過去了——墨跡是啥呢?”
李越和跟陳遠皆是笑了笑,“說的是,你有了空便來,咱們再一起喝酒。”
當陳遠和李越和攜手走出辦公室的時候,李澤旭的眼睛紅了一圈兒,險些掉下淚來。
那日溫暖的陽光下,婉約含春的少女,張揚大方的哥哥,和那個肆意狂妄的自己,終於在時間的長河裡,便只剩下了他了。
第六十三章
推開門的時候,陳遠竟看到了站在門口的盛澤,他的皮膚似乎白到病弱,明明是室內,卻一副搖搖欲墜弱不禁風的模樣,一張俊美的臉上掛著晶瑩的淚珠,櫻桃般的小嘴被自己咬的滿是血痕。
陳遠慌亂的看了眼自己身邊的李越和,李越和卻不搭理他,只是饒有興趣的看著盛澤,心道,還真是一副我見猶憐的好皮囊啊······
三個人形成一種詭異的平衡,誰都沒先言語,誰都沒說離去。
李越和伸出右手捏了捏自己的睛明穴,這場景著實讓他尷尬。一方面他是個見不得年輕孩子流淚的紳士,總覺得自己在這兒乾看著他哭著實無禮,另一方面卻又對盛澤心懷厭惡,更何況自己的身份擺在這兒,總不好出言安慰。
盛澤似用了很大的力氣才穩定住情緒,揚起臉來盯著陳遠,一串眼淚又淌了下來。
陳遠也有些難堪,轉過頭又看了看李越和,仿佛在等待他能做出什麽指示。
李越和卻渾不在意,看好戲般的回望陳遠,隨後目光在他二人間流轉。
盛澤終於下定決心,用幾乎低不可聞的聲音說,“哥哥,你要去美國定居了嗎?”
陳遠聽到盛澤的聲音,一愣,有些怕,複又怯懦的看了李越和一眼,沒得到對方眼神中的任何訊息,隻得轉過頭對盛澤說,“是,這件事已經交給中介機構辦理了。”
盛澤眉心緊蹙,哽咽著問,“是因為我們的事情嗎?”
陳遠心道,這人怎麽專往槍口上撞、哪壺不開提哪壺、哪來的勇氣當著人家男朋友的面糾纏不休?
他擔心李越和氣惱,於是煩躁不堪,心生厭倦,話不覺重了幾分,“你想多了。是我倆的孩子要去美國讀書,左右我倆也沒什麽要緊事,就決定過去陪讀。”
“那你的事業呢!”盛澤下了股狠勁兒,大聲朝陳遠吼出來,“你總對我們說要好好演戲好好工作,你自己的戲自己的工作呢?你在樂音拚了這麽久做到這一步,難道全都要舍了不成?你自己的路還要不要好好走了!”
陳遠又看了眼李越和,在李越和平靜地表情和眼神中看不出絲毫含義和情緒,隻得徐徐開口,對盛澤說,“我告訴你們好好演戲好好工作,是因為我看到了你們的天賦,更何況,在這個圈子,乃至整個社會中,你們根本沒有不努力的資本和退路——”
“盛澤,你十四五歲從四線城鎮跑到橫店來混娛樂圈,沒錢沒學歷沒有人脈,甚至沒有專業能力。若非加倍的努力,日後你便只有出賣體力或肉體這兩條路可走——”
“而我科班出身,在這個圈子裡打拚了十幾年,三次入圍國際A獎,兩次摘得影帝,專業水準同時期的男演員無人能比,合作過最好的導演、編劇,圈子裡最火的演員全跟我師出同門,而樂音——本就是我男男朋友和師兄的產業之一。”
“演戲也好,做幕後也罷,對我而言毫無差別,只不過是最平凡普通的一份職業罷了。”
“盛澤,我不需要向任何人證明自己,更不必在意那些本就畸形的粉絲。我隨時可以翻牌重來,為什麽非要呆國內呢?又何來放棄事業之說?”
“你多番糾纏,我都可以容忍,你幾次詆毀我的家人,我們也可以原諒。因為在我們眼裡,你就是個沒經過教養的孩子——”
“你的家庭沒能力教你做人、你們的學校沒機會教你做人。那麽今天,我作為前輩和領導再最後給你上一課。”
“盛澤,這個社會很殘酷,沒有退路的,只有你。”
陳遠極少惡語傷人,如此直白的譏諷更是第一次。說完他有些尷尬,卻並無後悔。他的話向一把把刀子般直挺挺地向盛澤砸來,他不知如何應對,更不知怎樣反駁。他只能用淚水衝刷此刻的屈辱,用哽咽掩蓋無助和尷尬。
他複將目光轉向李越和,滿腔憤恨變成尖銳,“他又老又沒品,你到底喜歡他什麽?”
見矛頭懟到了自己身上,李越和輕哼了一聲,接過話去,“小朋友,若是當初我前女友安分些,我孩子大概年歲跟你也差不了多少——我容忍你不是因為自己無能,更不是因為對你那些小動作毫無察覺,而是因為你在我這裡,從來都算不上個對手。”
李越和像是講個笑話般的輕聲開口,“螻蟻卑賤,我又何必踩上一腳呢。你啊,還是太嫩了些。”
說完他收起面對盛澤時殘忍而冷酷的表情,挽住陳遠的胳膊,歪頭朝陳遠笑了笑,說,“走,我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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