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想顧遲怎麽樣呢?
接下來的話,沈書意不想再聽。
他拉著顧遲走。
手機遲點再下樓來拿好了。
顧遲站在原地沒動。
沈書意轉過臉,顧遲食指點在唇上,朝沈書意笑了笑,表情看不出任何難過。
沈書意抿起唇。
這樣類似的話,顧遲是不是很小的時候就聽過?
沈書意反手握住顧遲的手。
…
“你心裡到底是怎麽想的?你是想我立一份遺囑,無論是顧家還是公司,全部都給顧承,你才放心?”
顧老爺子對兒子也逐漸失去了耐性,索性直接把話給挑破。
到了他這個年紀,所想的無非是家庭和樂,子孫繞膝。
顧懷川每次回來古宅,都對顧遲不怎麽搭理,兩位老人家見了自然難受。
也不是說非要他裝出一副親熱模樣,好歹都是一家人,沒必要把孩子弄得那麽尷尬,尤其是孩子今天第一次帶著心上人上門。
給孩子一個面子,也讓氣氛過得去,有那麽難麽?
顧懷川身為一個大學教授,固然名下財產頗豐,但是由於他始終從事的是學術研究,對商業並不精通。
由顧老爺子一手創立的公司由長孫顧承在打理。
顧懷川夫妻都只是擁有股份,並無實際管理權。
他自己當然可以決定自己的遺產全部由顧承繼承,卻無權干涉兩位老人對他們遺產的處置。
“我不是這個意思……這是您跟媽的遺產,您二老有權決定怎麽去處理它們。”
顧老太太沒好氣地道:“你嘴裡這麽說,可是你心裡頭始終防著小遲。就怕我跟老頭子偏心,到時候股份都給小遲,怕威脅到承承現在在公司的地位是吧?”
“如果他真的對顧家一點覬覦都沒有,為什麽要回國?他在國外念的是經濟學跟哲學,回國後從事跟他所學專業沒有任何關系的藝人的工作……”
“所以呢?你認為,小遲是步步為營,他現在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讓我跟你爸放松警惕麽?”
“小遲,沈先生……你們怎麽站門口?不進去?”
顧家的傭人君姨在院子裡掃了雪,手裡拿著掃帚跟簸箕,見顧遲跟沈書意兩人站在飯廳門口,屋外這麽冷,也不進去,納悶地問道。
屋內交談的聲音戛然而止。
…
“在這裡等我一下。”
沈書意低聲對顧遲說了一聲。
顧遲扣住沈書意的手,沈書意在他的虎口處輕輕摩挲了幾下,示意由他進去就好。
君姨見氣氛不大對,沒敢吱聲,將掃帚跟簸箕靠牆放著,悄聲地去忙別的事情去了。
沈書意邁進客廳。
顧遲唇邊的笑容隱去。
他的雙手放在口袋,喉嚨有些癢,莫名想要抽根煙。
顧遲平時並沒有抽煙的習慣,會為了角色,曾經煙不離手。
別的人戒煙都要去一層皮,他說戒也就戒了。
他不允許自己的身體,由不得他自己的控制。
比如現在,他就有種想要進去,將書意哥直接拉走,離開這裡的衝動。
顧懷川並沒有冤枉他。
他的確費了很多的心思,讓身邊的人喜歡他,也費了很多的心思,留在顧家。
明亮從來不是他的底色。
他知道,他應該更好地隱藏自己。
不要被任何人發現,他心底那些光照不進去的角落。
還是冒了險。
聽了顧懷川的話後,書意哥會不會有所動搖?
顧遲將手從口袋裡拿出,腳尖輕點地面。
…
顧懷川神情冷漠,見進來的人是沈書意,他的神情微微錯愕。
他臉上的冷色褪去,溫和地朝沈書意微一點頭。
是不是只要顧遲在,顧懷川的臉色才會像是終年不化的積雪?
沈書意心尖微微地疼了疼。
他不過是一個外人,顧父都可以對他這麽和顏悅色,可是對待顧遲,那個當年他親手從於余那裡抱回來的孩子,他卻吝嗇給予一個好臉色,更不要說身為父親的溫情。
顧遲先前說的,爸爸媽媽還有哥哥待他很好,“很好”的定義究竟是什麽?
是把他帶回家,沒有短過他的吃穿,也未曾虐待過他,便是“很好”麽?
可一個孩子的成長,哪裡是吃穿不愁就夠的。
沈書意越想,心就越疼得厲害。
…
沈書意主動向屋內的三人解釋道:“我手機忘記帶了,回來取下手機。”
餐桌已經收拾過,不過他的手機還放在原來的位置。
沈書意朝桌子走去。
顧老太太跟顧老先生各自對視了一眼,兩個人神色有些微妙。
他們方才分明聽見君姨提到了小遲,說明小遲應該是陪著書意一起來了。
人在門口,卻沒有進來。
顧懷川沒什麽表情。
那些話,顧遲聽見了最好。
不要製作聰明,機關算盡。
沈書意拿起手機,“對了。顧爺爺,顧奶奶。”
顧老先生跟顧老太太眼含疑惑地看著他。
沈書意笑著道:“是這樣的,我跟顧遲在江城的別墅山區買了房,是一棟莊園。江城開春得早,過了年,氣候就逐漸開始暖和了。您二位如果屆時有空,跟顧遲說一聲。只要我在江城,隨時歡迎您二位能來。小住,或者長住,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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