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得不輕,38.5度,林槐找來退熱貼和退燒藥讓他服下,叮囑小楊:“你看著他,我去煮點粥。”
米才下鍋,林小楊又在喊:“哥,哥,你快來!”
林槐手都沒來得及擦往房間跑:“怎麽了?”
林小楊扶著正強行坐起來換衣服的林簇:“二哥非得出去,說今晚要開始打工。”
“哥,”林簇燒到似乎只剩一口氣了,“哥,我必須得去,我跟人簽了合同,不去要付違約金。”
“什麽合同,我看看。”
林簇被人騙了。
前段時間他在校外撿到一張職業中介所的傳單,上面寫著“高薪暑假工,周結”,林簇畢竟社會經歷少,又想證明自己,跟著中介去面試,面試成功後直接簽訂合同,工期為50天,合同最後有一行小字,“甲方單方面解約需付十倍違約金。”
簽字處明明白白寫著甲方林簇,乙方為半島淺灣娛樂休閑會所。
林槐看著合同,“違約金?你還沒拿到工資,怎麽產生的違約金?”
“我……我之前遇到點事,先跟經理預支了六千塊錢……”
林簇不敢說,他在學校被人設計,在食堂吃飯時不小心坐到同學手機,坐下去的瞬間感覺屁股後面有東西,根本沒坐實,等他反應過來同學已經拿出手機發票了,說手機屏被他坐裂,要求照價賠償,最後給打了個友情折扣,賠償六千,林簇不敢回家說,又怕那夥人帶著他們的黑社會大哥來找家裡麻煩,家裡還開著店,經不起他們折騰,只能向經理預支六千賠了。
“你只是一個暑假工,他怎麽可能支給你六千,林簇,有什麽事跟我們說,我們會幫你,今天在家休息,不準去上班。”
“哥,對不起,我必須去的……經理是不肯支給我的,是因為……因為……”
林槐隱約嗅到不好的氣息,耐著性子問:“因為什麽?”
因為他“弄”壞的是秦子灝的手機,而秦子灝正是他打工那家半島淺灣娛樂休閑會所的太子爺,太子爺跟經理打聲招呼,支六千跟支六十沒什麽區別。
當時林簇不明白秦子灝的用意,他不缺錢,六千對他來說可能只是一周的零花錢,他缺的是樂趣,而林簇正是他這兩年來取樂的供源體。
林簇還是不敢說,說起秦子灝自然瞞不住他在學校受霸凌的事,他不想讓他最親最愛的人知道他在外面受欺負。
在家當寶一樣的兒子,弟弟,哥哥,在學校受盡侮辱,林簇怕他們傷心,難過,難以接受。
“因為經理的兒子跟我同學,同學幫我擔保的,所以我才能支到六千。”
林槐還是不信,他安撫好林簇,“你在家休息,今天我替你去上班。”
林槐帶著合同往半島淺灣趕,合同上沒有蓋章,只有林簇的簽名和乙方的公司名以及時間,明顯是經理私下跟中介的人溝通好訛人。
林槐趕在九點前到達半島淺灣,林簇跟他們約定好的上班時間是晚上九點到凌晨一點。
領班問明來意將林槐帶到辦公室:“請稍等,我們經理跟你談。”
經理是個頭髮梳的能擠出二兩油的中年男人,林槐開門見山:“我是林簇的哥哥,我是來替他辭職的。”
“哥哥是吧,”經理用端詳商品的目光打量著林槐:“哥哥是吧,林簇今天沒來?辭職得他本人來,而且我們事先有言,辭職得付違約金。”
林槐嚴肅道:“合同?”
他揚了揚手裡的合同,“是這份嗎?請問這份合同符合勞動法哪一條哪一例?”
沒等林槐說出合同無乙方公司公章不作數,油頭經理馬上換上一副笑臉:“林先生是吧,這份合同確實不符合勞動法,它就不是一份正規合同,這是我們老板的小公子,也是你弟弟林簇的同學,倆孩子間鬧著玩的,不作數,不作數。”
“既然不作數,那付違約金的事也一並不作數,林簇也不是你們的員工,也不用辭職。”
油頭經理依舊堆著滿臉假笑:“是這樣的,林先生,這份確實不作數,但林簇還跟我們簽過另一份入職合同。”
經理一個分機號撥出去,幾分鍾後一個女孩拿著一份文件小跑著過來:“經理,林簇的合同。”
經理將他手上那份合同遞給林槐:“那份只是小孩間鬧著玩的,這才是林簇跟我們簽定的勞動協議。”
林槐接過仔細翻閱,確實是正規合同,上面既沒有霸王條例,也沒有違約要求,雙方簽字、蓋章都有。
“既然合同是正規的,那按正常流程辭職吧,林簇明天會過來辦理辭職手續。”
經理靠在老板椅上,將筆記本電腦轉向林槐:“辭職沒問題,先看看這個。”
桌面放著一個文件夾,點進去,裡面全是以人名命名的視頻截段,林槐點開名為“林簇”的,那段視頻很短,林簇舉著托盤,托盤裡是一支琥珀色的洋酒和四隻水晶杯,沒走幾步他手一抖,托盤側翻,酒和杯落地成為碎片。
經理得意洋洋地看著林槐觀察著他的反應,“唉,我也不想扣留一個小朋友,你也看到了,這瓶酒價值58888,那四個水晶杯單個價錢1800一個,林簇六月總共上過六天班,工資連一個杯子都賠不起。”
林槐明白這事沒那麽容易了,“我會帶林簇過來指認,該賠多少錢我們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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