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汀不想分散唐林深工作的注意力,沒有把花店的情況詳細跟他說。
今天路雅芬不在,給宋意燦開家長會去了,事兒就來了。
大款又接連拍下兩個無貨鏈接,又快一萬了,路汀發不了貨,乾著急片刻,只能自己給那人打了電話。
挺焦慮的。
“喂。”
對方接得很快,仔細聽聲音耳熟,但路汀沒心思仔細,他緊張,纏著電話線摳,“先生,你、你好。”
“你好呀,怎麽了?”
“你、你剛剛拍的兩個鏈接沒、沒貨了,那、那是防拍的。”路汀跟陌生人說話有些費勁,他怕對方聽不懂,語速很慢。
“哦,這樣啊,”那人樂呵呵地說,“我的錯,沒看清楚,那你退款吧。”
“退、退過了,”路汀有些窘迫,“我這邊顯示退款失敗。”
“哎喲,我信用卡出了點兒問題,”那人也不著急,“要不你轉我微信吧,我們加個微信。”
對話的方向有點脫離正軌了,路汀有點兒懵:“啊?”
他話音落下,門懸風鈴應聲而響。
路汀以為唐林深來了,抬頭一看,竟是趙僳。
路汀嚇壞了,恍惚時往後退了半步,碰倒了一個玻璃瓶。
趙僳也被嚇了一跳,條件反射下他右臉頰和牙隱隱作痛,“別,你淡定,我不是來找茬的。”
路汀很緊張,他出了細細密密的汗,於是全身防備。
趙僳盡量維持雲淡風輕的口吻,“你不是要退我錢嗎?我來了呀。”
路汀詫異,“是、是你?”
趙僳笑了笑,臉皮一如既往的厚,承認了,“對,是我。”
這幾天孜孜不倦撒錢的土大款就是趙僳,他想道歉,不知道如何下手,還想弄點儀式感,乾脆給路汀創造一點業績。
但路汀依舊恐慌,“你想幹什麽?”
“我沒想幹什麽,”趙僳站直了,沒敢往店裡進一步,他挺真誠的,“我為我那天說的話跟你道歉。我靠,我這幾天都沒怎麽睡,難受的要死,快猝死了。”
路汀:“……”
關我什麽事?
趙僳繼續說:“我也不能說知道了你的情況後態度應該怎麽轉變,這樣也不對。不管怎麽說,這事兒從頭開始,都是我做錯了。路汀,你是叫路汀吧?我很抱歉對你帶來的傷害,對不起啊。”
陽光東升西落,慢慢換了位置,路汀晃了晃眼,看見趙僳臉上紫青一塊,相當明顯。
趙僳等不到路汀的回答,又接著說道:“我不會道德綁架你接受我的道歉,這是你的自由嘛。反正我說出來,晚上能睡個好覺了——你很可愛,再見。”
“……”路汀莫名其妙聽完了這番話,從頭到尾沒反應過來,趙僳要走了,風鈴又叮叮作響,他脫口而出,“你、你等一下!”
趙僳有些微妙的興奮,他回頭問:“怎麽啦?”
路汀偏頭不看他,也鼓著氣,“我把錢給你。”
“不用了,”趙僳揮手,“你拿著,喜歡什麽買什麽嘛。”
路汀不愛欠別人什麽東西,尤其是錢,還是趙僳的錢,“不行,一、一定要還你的。”
“行吧,”趙僳捏出手機,“那加微信,你掃我。”
路汀的防備心像紙糊的,稀裡糊塗就掃上了。
路汀轉了錢,趙僳還是不收,他似乎又憋出了什麽壞主意。
“你收錢啊。”路汀催促。
“不著急,”趙僳嬉皮笑臉地收起手機,又對路汀說,“對了,別跟你男朋友說我來過了,不然他還得揍我。”
“……”
路汀欲哭無淚,眼看趙僳大搖大擺地走了,那筆轉帳他還是沒收。
於是這事兒路汀暫時沒跟唐林深說,他怕錢還不了,之後總被趙僳拿捏了。
路汀也氣,回到家打量唐林深,特別想不通——他哥怎麽會找一個這麽奇怪的前男友。
反正這事兒最無辜的就是唐林深了。
整一個禍水東流。
二十四小時後,轉帳自動退回路汀帳戶,趙僳踩著點又出現了,其他什麽事兒都不乾,就挑花,恨不得把整家花店搬走,明目張膽地給路汀送錢。
路雅芬不知道內情,把趙僳當財神供著,囑咐路汀給客人泡咖啡。那咖啡機是唐林深買的,路汀不情願泡,最後倒了一杯白開水過去。
趙僳渾不在意,他把白開水品出了上等好酒的模樣,跟路雅芬有說有笑地侃大山。
下午路雅芬又走了,趙僳還不走,路汀忍不了了,問他:“你要這麽多花幹什麽?”
“送人啊。”
路汀警惕,“送誰?”
趙僳一笑:“喜歡誰就送誰,我交際圈很廣的,你想見識見識嗎?”
路汀不想,他也不想跟趙僳說話了,這人太奇怪了,於是搬著小馬扎坐在門口插花,特想跟唐林深通風報信。
信沒報出去,花潮又來一人,女性,五十歲往上,穿著相當隨意居家,頭髮大概也沒梳頭,五官擰一起看上去相當尖酸刻薄,她體型寬胖,往門口一杵,擋住了路汀所有的光線。
不是客人,倒像是來找茬的。
路汀沒敢看她,裝著膽子問:“您、您買花嗎?”
這婦女嗓門很大且相當沒素質,抬腳一步踢翻了路汀的花籃,“我不買花,我隨便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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