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秒之後, “誒?不對啊, 那小兔崽子好像就是我的種。”時縱開始碎碎念, “我記得是他親口承認的, 沒記錯啊…”
“…時先生, 您先放開我。”連歲打斷他,眼中含淚。
吳醫生說, 時縱治療期間, 兩人最好別再見面,免得他受了刺激, 對病情不利。而且為了他的情緒能長久地保持在一個穩定的狀態, 最好是一年內,都別再見面。
所以今天,連歲是來跟時縱告別的。
龍曜被捕入獄, 判了死刑。經此一事後, 兒子徹底接受了時縱,不再對自己的親生父親心懷怨恨。而連歲的父親, 在獄中病逝,前幾天才將他安葬。還有時縱的外公,也在今日去世。
所有的一切都過去了,只有時縱,還在承受著無盡的痛苦。
吳醫生說,他的病情已經嚴重惡化,治療少則一年,多則三五年,一切都得看他自己的意志。
了解時縱對自己的心意後,連歲原本以為他的存在,會對時縱的病情起到積極的作用,可沒想到,他日日守在病床前,換來的是時縱沉溺幻象的結果。
許是自己以前對他太絕情,所以他寧願活在不切實際的幻想裡,也不願清醒過來面對自己。
“歲歲,別走…”時縱吻上連歲的唇,“別走好不好?”他含著唇瓣低語,“老婆…別不要我…”
連歲一把推開人,淚水滑落,“時先生,我得走了。”
“為什麽?”時縱握住他的雙肩,眼眸突然變得猩紅起來,“為什麽你還是要離開我?我哪裡做得不好,你說,我改!”
“求你,求求你,別離開我,好不好?”
“歲歲,我不能沒有你,真的不能。”
“我的人生已經一無所有了,我現在只有你,只有你…”
“別走好嗎?我知道錯了,我不求你原諒我,只求你能偶爾來看看我…”
“對不起。”連歲垂眸,側身離開。
“為什麽!”時縱低吼,高大的身軀仿佛攜著雷雨的烏黑雲層。
“時先生,”連歲停住腳步,沒有回頭,“以前是我年紀小不懂事,求著時先生愛我,如今我長大了,不需要您的愛了。所以,您對我來說,可有可無。”
風雨欲來的時縱,突然跪了下去,“歲歲,對不起。”
“愛情這種東西,我以後都不會再碰了。請時先生,不要總想著逃跑,也別再來打擾我和兒子。”說著,連歲打開了房門。
時縱一把抱住他的腿,“歲歲,可我愛你啊,我不能沒有你,真的不能沒有你…”
淚水在連歲臉上無聲滑落,“時先生,我長大了,不需要這些了,放手吧。”
時縱搖頭。
“如果您真的愛我,就好好治病。等您病好了,到那時,才有資格說愛我。”
砰——
房門被重重地關上,時縱跪在門後,失聲痛哭。
而門外,連歲也早已泣不成聲。
*
兩年後,一則頭條新聞在全國各地炸開了鍋。
國際知名畫家裡恩的關門弟子連歲,攜手時代集團董事長時遇回國,在安南市舉辦一場慈善畫展。
據悉,本次畫展中的所有作品,都是由知名畫家連歲現場親手作畫,且所有畫作都將以認捐形式籌集善款,每一筆款項都會用於公益慈善事業,造福有需要的人。
一時之間,全國各地的藝術愛好者蜂擁而至,連歲的名聲享譽全國。
展館內,連歲正在神情專注地作畫,無數攝像機對準台上,閃光燈不停閃爍,可這一切似乎對他毫無干擾,很快,一幅名為《邊境朝陽》的畫作就完成了。
陡峭山巒,蜿蜒山路,迎著朝陽趕路的學生,拉著學生們前行的年老教師,和那屹立在大山深處牆體斑駁的學校。
無一不在展示著年輕學子們的求學精神,和常年留守在山區的支教老師為教育事業奉獻一生的精神。
畫作展覽完畢,全場掌聲雷動。
主持人還未開口,有工作人員匆忙跑上台,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又匆匆跑開。
隨後,主持人看了連歲一眼,默了幾秒後,面露喜色道,“今日認捐儀式到此結束,待連先生完成所有畫作後,都將展示在隔壁展館。請諸位移步,謝謝!”
聞言,台下一陣騷亂,紛紛議論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認捐都還沒開始呢,怎麽就結束了?
坐在前排的時遇與連歲對視一眼,明顯都對此事感到不解。
有記者開始提問,“請問連先生回國舉辦慈善畫展是否只是一個噱頭?”
“確實只是一個噱頭。”展館大門被打開,高大英挺的男人一身黑色高定西裝剪裁得體,左手紋著常春藤,從手腕到手背蜿蜒而出,遮去了手背上溝壑縱橫的傷疤。他長腿邁著隨意的步伐,悠然地走向台上的連歲。
“抱歉啊各位,所有作品我都認捐了。至於他,是回來跟我結婚的。”時縱拿過主持人手裡的話筒,話音未落,就朝坐在畫架前一臉懵的連歲單膝跪地。
連歲失了神,定定地看著眉眼含笑的時縱,台下瞬間鴉雀無聲,畫面仿佛定格了一般,只有快門聲和閃光燈在昭示著,時間並沒有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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