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憐知道他不喜蔥花,比起肉類更偏愛蔬菜, 更習慣吃白肉,尤其是海河鮮類,紅肉傾向牛肉而非豬肉。
他喜歡顧念遠不止是口頭上說說而已,他認真地了解過顧念遠,從那些不曾宣之於口的細枝末節處。
顧念遠過去就不擅長表達, 現在更是到了某種登峰造極的地步,應憐正在嘗試在一些事上反客為主。
不論過去還是現在, 顧念遠的想法從來都很重要。
他們是很平等的關系。
顧念遠其實不太習慣這樣, 略帶遲疑地點了點頭, “冰箱裡只剩鯽魚了。”
應憐不是很喜歡吃河魚更準確地說,是不喜歡吃魚的時候總是挑魚刺,以前還被卡過喉嚨。
“鯽魚豆腐湯?”應憐略一思索,覺得這是個不錯的提意,“剛好冰箱裡也有豆腐。”
燒湯之前,豆腐和魚都先用小火煎到兩面微焦,這樣最後的湯會更香,顏色也更白。
“要不要放蔥花?”他故意提出這個問題。
顧念遠險些習慣性點頭。
“我剛剛是想說晚上要不要再去買點菜,燉排骨湯或者雞湯。”他抿了下嘴唇,“鯽魚刺多。”
“……是哦。”
應憐原本還算美妙的心情頓時變得不那麽愉快起來。
可是他的確有點想喝鯽魚豆腐湯。
掙扎了一會兒,應憐還是放棄了重新買菜或點外賣的念頭。
“那我吃一半的魚肚肉,一半最靠近背脊的那條肉,其它的部分交給你。”這兩個地方一個是沒有魚刺,一個是魚刺好挑。
“所以要不要放蔥花?你吃蔥我就全撒到鍋裡面,不吃我就往自己碗裡灑。”
“魚肚肉都給你。”顧念遠認認真真。
“會不會不太好。”應憐欲迎還拒。
他隻矜持了短暫的那麽幾秒,咳嗽一聲,“那下次我們買黃蠟丁燒湯。”
黃蠟丁吃起來就很省事。
“好。”
顧念遠一口應下。
直到電梯門重新打開,應憐才聽到他回答自己之前的那個問題。
顧念遠說,不放蔥花。
這句話讓應憐心情變得前所未有得好。
不管放不放蔥花,顧念遠喝湯都是一樣的,雷打不動,固定,又帶著點意思意思性地舀差不多三分之二碗,表情也從來沒變過,根本看不出喜不喜歡。
應憐會注意到,還是一次洗碗的時候注意到他的碗不如自己乾淨,留了個心眼,多觀察了幾次。
顧念遠會先吹一下,加上動作接近於抿,即便湯裡有蔥,大半也都會掛在壁上,或者殘留底部,不會進他的嘴。
但是,本來就不用那麽麻煩的。
乾脆不放蔥花就好了。
“對了,你真的不考慮喝那個方子嗎?靈樞特地去查的,和市面上的配方不太一樣,我問了,他說喝起來也不苦。”
應憐突然想起來,“他還不知道你回國的事。”
“我之前說請他吃飯,沒提到要帶你,要不然我們下次再聚?”
已經確定單獨和朋友吃飯的情況下,再帶人參加飯局有點不合適。
當然,顧念遠和許靈樞也是朋友,可朋友和朋友也同樣有區別,顧念遠和許靈樞的友誼落後許靈樞和應憐的友誼少說也有十八條街,落後應憐和顧念遠的就更多了。
有很長一段時間,許靈樞對顧念遠都是隻聞其名不見其人的狀態,兩個人還是上大學之後才正式認識的。
顧念遠的朋友不多,許靈樞應該勉強能算一個當然,許靈樞自己的說法是娘家人。
“許靈樞?”
顧念遠欲言又止,面露遲色。
他不知道該不該說這件事,說了,怕應憐生氣,也有點擔心應憐不相信自己;不說,又怕應憐指責他不夠坦誠,破壞應憐原本的好心情。
橫豎都不好處理。
要是喜歡一個人也能像商業競爭那麽容易就好了。
應憐頓住腳步,好奇他接下來會說什麽,等了半天也都沒有等到。
可顧念遠剛剛叫這個名字,的確是疑問語氣。
你倒是繼續往下說啊?
應憐被勾得心癢癢,忍不住去瞪他。
他都停下來了,顧念遠也不可能一聲不吭地繼續往前走,兩個人站在距離一樓大廳打卡機沒多遠的地方,僵持了老半天。
應憐急了。
“許靈樞怎麽了,你說啊。”難道還有什麽顧念遠知道應憐不知道的八卦嗎?這不應當。
這一態度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
顧念遠迅速做出判斷,認為說出來會更好一點。
“回家再說。”他組織了一下語言,“涉及到他的個人隱私。”
暗戀的確是個人隱私。
當然,也就應憐這個當事人看不出來許靈樞那顆萌動隱約的春心,還不解風情地拉著許靈樞大談特談自己的男朋友。
在家裡說,主要是因為到時候應憐不高興,他可以把冰箱裡的小蛋糕端出來給應憐,讓他氣消得快一點。
“應哥,顧總,你們還沒走啊?”
謝棠半路從地鐵上趕回公司,看到的就是這幅場景,很是禮貌地和他們打招呼,“我過來改個文件。”
他其實有點好奇這兩個人的關系,半隻腳邁進門的時候,隱約聽到什麽“回家再說”,驚覺他們好像的確差不多時間到公司,還總是一起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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