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憐:……
應憐默默在心裡罵了句人工智障,更正了自己的問題,著重強調了“前男友”和“禮物”。
AI用來輸入的指正閃爍了一會兒,這才緩慢地顯示文字。
【AI:送前男友禮物時,應該考慮他的興趣和喜好。可以送一些與興趣相關的物品,如他喜歡的書籍,電影或音樂。也可以送一些與記憶有關的禮物,如相冊或相框。也可以送一些實用性的物品,比如他喜歡的香水或手表,或者是一件特別的衣服或配飾。重要的是讓對方知道你還記得他,並希望他能夠繼續保持友好關系。】
應憐面無表情,心想你懂個屁,要是我想考慮他的興趣和喜好還用來問你嗎?
他忍住和AI爭論,並調教這個AI的衝動,關掉對話框,退出了網頁,深刻意識到世上真正能靠得住的只有自己。
要是選禮物能有編程那樣簡單就好了。
*
為了確保這個周末可以順利和應憐說上話,包括給應憐提前做一些早餐,顧念遠早在周四就已經把所有要處理的工作全都壓縮在一起處理完了。
以至於應憐和他道別回家後,很久沒有擁有過“空閑”的顧念遠居然有些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做什麽。
他像一台乍然停擺,被告知目標已完成的機器,坐在空蕩蕩的房屋裡,表情帶著些微的茫然。
也許我應該好好睡一覺。
顧念遠突兀冒出了這樣的念頭,被一通電話打斷了沉思。
過去的一周中,屏幕上的號碼曾經不分時間和場合地響起過許多次,但顧念遠沒有接。
上一次這個號碼聯系他的時候,顧念遠正在擀肉燕皮。
顧念遠站起來,把手機拿到陽台,按下通話鍵。
如他所想,挾著憤怒的冰冷命令從屏幕的另一頭傳來,扼要簡明,不含任何溫度。
“明天回公司,不要讓我再通知你第二遍。”
意料之中的催促。
“我不會過去了。”
電話“嘟”一聲掛斷前,顧念遠輕輕開口,“公司的事情,本來就和我沒有任何關系。”
那道聲音愣了一下,似乎沒想過他會拒絕。
“你在和我談條件?”
顧念遠聽見她這樣說,用很冷靜的語氣敘述:“你目前還沒有和我談條件的資格。”
“不是談條件,也並非征求您的同意。”
他偏過眼,看向隔壁光禿禿,又帶著一絲明顯格外蔥鬱的綠意的陽台,突然意識到今天是個難得的好天氣,外面太陽很好。
“我只是在通知您。”
青年淡淡開口,在說出這句話時,心中詭異地沒有升起半分波瀾,“時間不會等人,您最好盡快找到其它幫手。”
他以為自己會有一點舍不得,無論如何,顧情畢竟是他血緣意義上的母親,是懷胎十月把他生下來的人。
沒有顧情,世界上也不會有他。
顧念遠愛過顧情,在很小的時候。
後來那份愛在委屈和無法理解中又發酵成埋怨,甚至是恨,顧念遠恨她高高在上過分強硬,恨她從來沒有愛過自己,隻把自己當成家庭必要的組成工具。
這份恨意一度在高中時抵達過頂點,到了大學,他真正意義上暫時遠離父母,又逐漸變得平和。
他的家庭已經是這個樣子了,他無法改變事實,只能嘗試去接受,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圍內將它稍微變好一點。
盡管後來的事實證明他在他的母親眼中從來不曾獨立存在,他不需要有自己的意願。
但真正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顧念遠發現自己甚至非常輕松。
“……你覺得威脅我會對自己有好處嗎?”過了一會,對面聲音沉沉地問,“你是我的兒子,在外人眼裡,和我是一條船上的螞蚱。”
“我讓你去公司是為你好,替你的將來鋪路,不去公司只會損害到你自己的切實利益,你以為這可以威脅到我?”
顧念遠嘴角嘲諷地勾了勾,又很快放下。
在讓他回國的時候,她可不是現在這套說辭。
出國之後,顧念遠一開始沒有想過能夠回國,他知道自己回國的請求不會被同意;後來和同學合作,開了公司,則變成了沒有打算回國。
他回國的理由也就只有一個應憐,但是他不敢去找應憐,回國毫無意義。
收到母親電話的時候,顧念遠其實有點驚訝。
電話裡的聲音帶著疲憊,也比印象中多了一分溫和。
她是這樣和顧念遠說的:
“在國外學了四年多,既然都畢業了,那就回來吧。”
“你父親讓你出去,你不可能真的不回來,畢竟這裡是你的家。”
“家裡除了我,也就剩下你了。”
顧念遠早就連恨都不去恨她了,顧情定時往卡裡打的錢他從來沒有用過,公司盈利之後,他更是把這些年她對自己的撫養成本翻了好幾倍,打回到了那張卡裡。
在知道如何聯絡對方的情況下,世上沒有哪對真正的母子會四年不曾通話,沒有任何聯系。
對顧念遠來說,顧情已經是毫無關系的陌生人。
他以為自己接到電話,不會有任何的波動,然而“家”這個字眼被反覆提及,他依然有了片刻的心軟。
總不可能真的一輩子都不相見,老死不相往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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