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匪石則長眉一挑,不慌不忙道:“您想怎麽驗?”
第18章
這些毒販子能活到現在,肯定都有著豐富的跟緝毒警鬥智鬥勇的經驗,一個個都鬼精的很,說是要林匪石他們驗個貨,不如說是在試探他們到底是不是條子。
另外兩個刑警在行動之前,江裴遺就告訴過他們,假如出現什麽意外情況,保持“面無表情”的表情就可以了,現在這倆人臉上如出一轍地面無表情、面如止水,實則心裡慌得一批。
老三的手伸進匣子裡翻了翻,玻璃碰撞發出叮叮脆響,他隨意道:“隨便挑一支吧。”
當場算是比較常見的手段了,許多毒梟查驗臥底的時候也喜歡用這一招,從來沒有接觸過毒品的人對這種邪惡的地獄之花是有著難以克制的恐懼感的。
林匪石面不改色含笑道:“不如三哥替我挑一支?”
老三也不客氣,隨手拿出來一支遞給林匪石。
兩個刑警不約而同地咽了一口唾沫──如果不注射的話,他們肯定當場就露餡了,以後的計劃勢必難以推進,可如果選擇注射……這可是貨真價實的海洛因啊!
林匪石毫不猶豫地拔下針頭處的塑料管,尖銳針頭刺破皮膚──
江裴遺嘴唇輕輕一動:“等……”
針筒活塞慢慢向下推進的動作應該是無聲的,沒有一絲聲響,但是落在江裴遺耳邊卻恍如驚雷炸起,轟隆不休!
注射的發作時間不如燙吸,但也足夠快了,林匪石手中的針管落地裂成碎片,他輕蹙起眉,感覺到一陣強烈的頭暈目眩,身體各處浮起一股難以言描的滋味。
沒過一分鍾,林匪石的瞳孔已經非常失焦,那比黑寶石還要漂亮的眼珠此時渙散無光,他渾身都沒什麽力氣,直接向後倒在了沙發上。
江裴遺心神一定,一言不發地坐在他旁邊,眉眼十分陰鬱。
“唔……”
襯衫扣子被蹭開了兩個,露出脖頸處的大片皮膚,林匪石的皮膚雪白而嘴唇嫣紅,目光濕潤迷離,浸著一層水霧似的,形狀優美的鎖骨若隱若現,在變換的燈光下有種驚心動魄的美感。
那三個毒販子簡直都看直眼了。
林匪石四肢蜷縮在一起,彎曲著身體側躺在沙發上,身體不時抽搐一下,老三的眼神幾乎要把他生吞了,而旁邊兩個刑警的表情漸漸僵硬,馬上就維持不住“面無表情”的面具了。
江裴遺再也看不下去,扣住林匪石的手把他從沙發上拉起來,架到肩頭帶他往外走,然後轉頭冷淡、強勢而不容置疑地說:“先走了。”
“林匪石、林匪石!”
一出門,江裴遺就在他的耳邊壓低了聲音喊他的名字。
林匪石用力咬了下舌尖,輕輕地應了一句:“我沒事。”
江裴遺抿緊了嘴唇,神色可怕的旁邊兩個刑警都不敢看,他快步帶著林匪石回到了車裡,讓他靠在座椅上。
林匪石身上難受的很,直接在車座上躺下,頭放在江裴遺的腿上,閉著眼輕聲喘氣。
江裴遺低聲道:“你感覺怎麽樣?”
林匪石反應有些遲鈍地安靜了片刻,然後聲音有些微弱地說:“有點冷。”
現在還沒出正月,林匪石就穿了一件跟白紙差不多的薄的襯衫,肯定是會覺得冷的,江裴遺脫下外套,披在他的身上,然後抬眼說:“水。”
兩個刑警手忙腳亂地翻出一瓶水,擰開蓋子之後遞了過去。
江裴遺將瓶口抵在他的唇邊,輕聲道:“來喝點水。”
林匪石微微張開嘴,喉結不住滾動,冰冷的水流入腹,衝散了一絲酥麻感,倒是覺得好受多了。
回市局的一路上江裴遺都一言不發,眉頭緊緊地擰在一起,林匪石能看懂他的情緒,那是自責與愧疚。
林匪石從外套之下伸出蒼白的手指,輕輕握了握江裴遺的手心,江裴遺立刻垂眼看他,輕聲詢問:“怎麽了?”
林匪石溫聲道:“逢場作戲而已,別往心裡去。”
江裴遺:“……”
“其實誰來都無所謂,毒品的可怕之處在於它難以戒斷的成癮性,像我們這種人偶爾注射一次,跟打了一管葡萄糖差不多,不會有什麽大事的。但是你應該沒碰過這玩意兒,”林匪石舔了一下乾燥的嘴唇,小聲地安慰說:“我以前……在省廳的時候,跟著他們出任務,不小心遇到了危險,當時也是情況所迫,所以不得不打了一針,純度比這個可高多了。”
江裴遺確實從來沒有碰過毒品,但是他知道警察在某些不得已的處境下,是沒有選擇余地的,甚至許多潛伏臥底的緝毒警都不得不長期。
可江裴遺寧願那個人是自己。
如果不是林匪石一點猶豫都沒有,根本沒給人反應時間,江裴遺一定會從他手裡把那一支海洛因拿過來。
他們回到市局的時候,海洛因的效果基本上已經過去了,林匪石穿著江裴遺的外套,跟他一起往前走,搖著頭道:“其實我想不通,我一直覺得神經處於放空狀態、意識不受大腦操控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失去思維能力是一個人最脆弱的時候了,為什麽還有人對這種狀態趨之若鶩呢。”
江裴遺平淡地回答:“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嗎,有人心智堅定不移,有人貪圖醉生夢死,墮落是一個下墜的過程,不需要花費任何力氣,可想要再往上爬就難如登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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