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淳喻毫不猶豫地向燒烤店請了假,換上一套比較新的白T恤和牛仔褲。一路坐公交到市中心,找到了潭風生說的火鍋店。
一進門,他就看到了靠窗座位的潭風生。潭風生並不是一個人,他身邊還坐了一個男生。
男生帶著銀框眼鏡,頭髮梳得一絲不苟,皮膚很白,看起來文質彬彬。
“趙淳喻,這兒!”
趙淳喻挪動腳步,坐在了兩人的對面,衝著黃麟微微點了下頭。
“介紹一下,這是黃麟,這是我同學,趙淳喻。”
潭風生也曬黑了不少,他穿著和黃麟一個牌子的潮牌T恤,叫來服務生給趙淳喻添碗筷。
黃麟不著痕跡地從上到下打量了一下趙淳喻,笑著道:“風生跟我說過好幾次,你倆前後桌,經常一起學習。”
趙淳喻拆開一次性碗筷,潭風生正在下肉,轉頭問黃麟:“放辣鍋裡?”
黃麟:“我這盤想吃不辣的。”
潭風生喜歡吃辣口,但聽黃麟這麽說,立馬筷子一轉,一盤上等肥牛都下到了菌湯鍋。
潭風生放下盤子,對趙淳喻調侃道:“你這曬的,去挖煤了啊。”
趙淳喻調著芝麻醬,沉聲道:“換了一份兼職。”
潭風生喝了口啤酒,問道:“什麽兼職?”
趙淳喻:“送快遞,還有疏通廁所管道。”
潭風生反應了一會,才反應過來是掏廁所:“行啊,這技能又有所增長啊,以後我家堵了就找你。”
黃麟沒什麽表示,但自從聽了這句話,他就一次都沒再吃過紅鍋了。趙淳喻似乎沒發現,但也沒再把筷子伸進白鍋裡。
潭風生絲毫沒察覺到異常,接著問道:“你錄取通知書早就下來了吧,第一志願哪兒來著?”
趙淳喻吃了一口肉,說道:“湘市財經。”
潭風生一愣,眨巴眨巴眼道:“你怎麽也考財經?”
以趙淳喻的成績,完全可以去更好的學校。
趙淳喻很自然地道:“有我想學的專業。”
黃麟別有深意地看了趙淳喻一眼,左臂環上潭風生的肩膀,笑著道:“那我就是你們倆人的學哥了。”
潭風生很少在人前這麽親密,尤其趙淳喻還知道他們的關系,便有些不自在地撓了撓頭。
趙淳喻似乎是餓了,沒怎麽說話,一直低頭吃菜。
潭風生和黃麟聊著聊著就聊到了旅遊的趣事,兩人說得熱火朝天,笑聲就沒斷過。
趙淳喻擦了擦嘴,一肚子的火鍋,吃得胃有點沉。
第十四章
潭風生拍了拍肚子,走出火鍋店,在路邊說道:“我和黃麟打車回我家,捎帶上你?”
趙淳喻擺擺手:“我還有東西要買,你們先回去吧。”
黃麟扶了扶眼鏡框,笑著道:“下次再約。”
目送兩人的出租車漸行漸遠,趙淳喻看了眼時間,才八點多,晚上吃得有點撐,他便慢悠悠地往回走。
抬頭望不遠處市中心繁華的建築,一排排高樓大廈鱗次櫛比,寫字樓裡的燈還亮著大半。
想起方才吃飯的時候,潭風生說他已經考完了駕照,最近打算拿他爸的車練手。
黃麟在一旁道:“趁著沒開學,可以去郊外度假村,我們輪流開車,兩個人都能休息。”
潭風生看向趙淳喻:“咱仨一起去?”
多一個人熱鬧,度假村那種地方,倆情侶去沒什麽意思。
趙淳喻抬頭看了一眼,垂首道:“好,你們什麽時候去告訴我一聲。”
黃麟笑著問道:“小趙也會開車?”
趙淳喻咽下肉,說道:“我不會。”
黃麟:“那得趕緊考,我認識一個教練,四千塊錢包你過。”
四千對黃麟來說可能就是上嘴皮碰下嘴皮,就算他沒有,只要他想要,潭風生也會想辦法。
趙淳喻放下筷子,看向他道:“現在沒有余錢考駕照。”
黃麟毫不意外地笑了笑,說道:“那以後再說,你什麽時候想考,就告訴風生。”
潭風生再遲鈍也察覺到了一絲異樣,他看了看趙淳喻和黃麟,一個悶頭吃菜,一個笑著喝酒,就是不說話。
潭風生笑著把話茬接了過去,說起了其他的事。
趙淳喻低頭,就看到了自己刷得發黃的球鞋。
他從不在意他人的目光和閑言碎語,也不認為窮是一種恥辱。只要他夠努力,夠認真,總有一天會賺到錢。
窮只是一時的,他會一步一步地改變。
瞧不起他的人,他也不會在乎,那些人在他生命中,就像腳邊的黃土,沒有絲毫的價值。
但今天從黃麟的眼神中,他看到了另一種意思,不是鄙夷,不是輕蔑,而是“不配”。
無論是作為潭風生的朋友,亦或是其他,都不配。就像一匹良種馬和一隻騾子,站在一起怎麽看怎麽不搭。
趙淳喻呼出一口氣,慢慢地跑了起來,夜風拂面,他加快步伐,衝著家的方向,越跑越快。
他看過一個電影,裡面的主人公一直在不停地奔跑。
失敗,挫折,悲傷,任何事都阻止不了他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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