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走,睡吧。”他低聲說。
薑以森卻仍然側身躺著, 睜眼看著他:“睡不著了,已經睡了不止12個小時了。”
“閉眼休息, 病才會好。”盛夏說,然後忽然想起了什麽, 漆黑眼眸染上笑意:“對了, 我們森森要聽催眠曲嗎。”
什麽?
怎麽又是“森森”,又是“催眠曲”的。
薑以森都快忘了,在他第一次和盛夏睡在一起時,他自己就說過幾乎一樣的話。
“你唱歌給我聽嗎?”薑以森後知後覺地笑了。
他以前倒是從沒聽過盛夏唱歌,連哼哼都沒有,倒是經常見他戴著耳機。
“嗯, 不一定好聽。”盛夏說,濃密纖長的眼睫全都順從地垂著。
房間裡的窗簾拉得很好,燈沒有開, 只有床頭櫃上擺的小夜燈透出橘黃色的光。
在私密又安全的環境裡, 薑以森聽著盛夏將節奏放慢, 給他唱了一首《雨下一整晚》。
盛夏本身說話的聲音就挺好聽, 沒想到出人意料地擅長唱歌, 調完全不跑,聲線乾淨而溫柔, 會讓人不知不覺忘記現在是白晝, 隻以為是深夜。
薑以森眼睛慢慢闔上, 盛夏以為他要睡了,唱完以後手背蹭了蹭有些害臊的臉——他不常開口唱歌的。
結果薑以森睜開眼,眼睫都耷拉了,還問:“沒了?”
盛夏無可奈何:“再唱一首。”
薑以森於是滿足地閉上眼,聽見盛夏開口慢慢唱著:“找呀、找呀、找朋友...”
他藏在被子裡的唇角忍不住抿出一點點笑的弧度。
盛夏把這首歌顛來倒去唱了三次,才見床上的人徹底放松,呼吸漸漸變得均勻,顯然是睡著了。
“敬個禮啊、握握手...”他頓了頓,無奈地唱完最後一句:“...你就是個小朋友。”
……
薑以森燒退以後的第二天,在喝下一口冰箱裡昨天剩的粥以後,陷入了身軀僵硬以及長久的沉默。
盛夏這家夥...完完全全就是廚藝黑洞吧。
他還以為之前差點炸廚房只是小概率事件,沒想到會有人把普通的蔬菜瘦肉粥做出驚為天人的味覺效果。
最明顯的是,小黑平時經常跳上桌聞聞他吃什麽,今天聞了一聞,她直接一臉認真地開始埋。
薑以森:“……”
薑以森只能歎口氣,默默去把粥倒了,然後重新熬了鍋新的裝回去。
盛夏中午過來吃飯甚至並沒有發現,薑以森眼看著他熱好粥,嘗了一口,呆滯一秒,然後露出了一臉懵的表情。
薑以森忍著沒笑出來,溫和地說:“真好,盛夏,你現在會做飯了。”
盛夏眨眨眼,再舀了一口,這回露出了像在做夢一樣的表情。
薑以森忍得身體小幅度抖動,只能背過身去。
很快盛夏反應過來,握著湯匙大喊:“這絕對是你重新做的吧!”
薑以森終於破功,笑得彎腰靠在料理台上起不來。
盛夏見他笑,總是一下沒忍住跟著笑,然後強調道:“我將來會學做飯的,你等著。”
“好好。”薑以森答應著。
薑以森這回病的時間很短,隻喝了兩天粥就恢復得差不多了。
他也必須得快快恢復,因為盛夏這家夥執拗得很,每天跟著他一起喝粥,但十八歲的身體哪裡受得住,每晚必然會挨餓。
時間進入八月,氣溫仍然一天熱似一天,整個南城都在等一場大雨,好讓溫度降下來。
薑以森其實不太喜歡八月,大概是父母祭日的緣故,以往這個月他會選擇待在屋子裡,正好天氣熱、又多雨,不出門其實也不算礙事。
但今年隔壁住進了盛夏,他既往多年的習慣不得不被打亂,因為盛夏總會來敲他的門。
有幾次薑以森想自己待著,特地在門口手寫板上留“午睡中”的字樣,到黃昏時打開門,他總會發現鞋櫃上放著一件小禮物。
仿佛是知道送貴重禮物會被念叨或是退還,對方總是將度拿捏得剛剛好,仿佛只是出門一趟,然後漫不經心地順手給他捎了回來,於是薑以森不可能不收下。
每天放在鞋櫃上的小東西都不同:有時是一份下午茶,有時是一個小香薰蠟燭,有時是一個繪著樹葉的黏土筆托,有時是一小塊五花肉創意橡皮擦。
還有一次,薑以森收到了一支鮮花。
被包裝得非常好,沒有蔫巴,每一片花瓣都柔軟、濕潤、生機勃勃,帶著淡淡的清香。
而盛夏總會在留言板上給他留一句話,字跡剛勁有力。
平時留的基本都是:[這個很可愛,給你]、[這家店味道不錯]、[朋友推薦給我的]...
唯獨送花這天,盛夏幾乎什麽也沒寫,只在留言板上畫了一朵再普通不過的小花兒。
薑以森將花小心翼翼地插進玻璃瓶裡,莫名臉就慢慢熱了起來。
他給余冬發消息:
【森:完了,冬冬】
【森:那個孩子好像在追我】
余冬過了半小時才回消息,大概是終於到了下班的點。
【冬冬:那不挺好的嗎(笑)】
【冬冬:我上回都看出了他喜歡你】
【森:問題是】
【森:我還不知道怎麽回應】
【森:我覺得,我們不太合適】
【冬冬:這就奇怪了(摸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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