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十年前,網絡通訊還不如現在發達,紙質書刊還是大家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娛樂,薑以森是她帶出的第一個出版單行本的新人,自然難以忘懷。
薑以森畫筆下的故事溫馨可愛,塑造出的角色都非常有靈氣,本來會是行業內的潛力股。
只可惜不知從哪天開始,薑以森就交不出稿子了,連載越來越短,直到斷更從雜志上撤下來。
再然後,他幾乎從漫畫界銷聲匿跡,越來越多湧現出的新畫師取代了他的位置。
“不過,看到老師還在堅持畫畫,我是很高興的。”江魚雁說。
薑以森端出剛剛烤好的戚風蛋糕,順著雁姐的目光,看向屋裡自己畫了一半的畫。
很多時候,他喜歡用畫紙和水彩顏料,多過使用軟件。
薑以森畫紙上是個穿著鬥篷站在雨裡的小孩,雙手並攏捧著一尾在雨水中遊動的小錦鯉,他垂下雙眼,睫毛濃密而纖長,上邊零星落著雨點。
江魚雁越看,越覺察出那種鮮活的靈氣與故事感,它們依然留存在薑以森的畫裡,隨時準備衝破紙張,呼之欲出。
“小鳥老師,如果哪天你有靈感了,可一定要跟我說啊。”江魚雁說著,嘗了口戚風蛋糕,忍不住讚道:“這蛋糕真好吃,原來你還有當個烘焙師的天賦。”
薑以森笑笑,也嘗了一口,說:“我的天賦是,每回端給朋友吃的蛋糕都烤得剛剛好。”
兩人正談論往事,薑以森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這是個陌生的本地號碼,薑以森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接通了。
“喂,你好。”
電話那頭倒是愣了一愣,像是對這個溫潤好聽的聲音感到意外。
然後說:“您好,請問是盛夏同學的家長嗎?我是他班主任。”
薑以森聽見“班主任”三個字,內心頓時咯噔一跳,叉子戳進松軟的蛋糕裡,承認道:“...我是。”
“是這樣的,盛夏爸爸,您的孩子在學校裡...和同學發生了一些矛盾。”
果不其然。
這小孩未免也太皮了,這才只是轉校的第一天。
“他...們沒事吧?”薑以森保險起見問。
“沒大事,能麻煩您到學校來一趟嗎?”班主任說。
薑以森答應了,電話很快掛斷,他放下蛋糕,說:“抱歉,雁姐,我必須得出門了。”
江魚雁一直在他旁邊,將電話內容聽了個□□不離,看薑以森的眼神既意外又震驚——
“小鳥老師,原來你已經有孩子啦?”她欣喜地問。
作者有話要說:
起名廢物薑鳥鳥ovo
第4章
“你看看他把我兒子打的!”中年男人破口大罵,“我兒子是要參加藝考的!這個傷好不了該他完蛋!”
“肯定是他先動手的,我孩子從來不主動打人!”另一個女人爭辯道。
“你看看他這是什麽眼神,一點兒自己做錯事情的自覺都沒有!”
“你們學校怎麽回事,盡招些尋釁惹事的混混進來,再這樣下去我要把孩子轉去讀貴價書了!”
“大家都冷靜一點兒,我們先聽聽孩子怎麽說。”一位年輕老師努力插話。
於是被揍得鼻青臉腫的學生就開口嚎:“媽,他打我。”
場面頓時變得越發混亂不堪,盛夏坐在一張學生椅上,如同身處漩渦中央,卻自始至終一言不發。
另外三個學生的父母都來了,如同幾條混戰中的惡犬,梗著脖子狂吠一通,見面就互相指責謾罵,罵著罵著才知道盛夏這小狗崽子的父母沒來。
“我說難怪呢,這不就是沒教養嗎。”女家長頓時指著盛夏尖聲道。
盛夏瞪了她一眼,馬上有男家長拿方言罵了句難聽的話,盛夏沒聽懂,但眼看著另外三個學生笑。
他們用洋洋得意、惡心醜陋的口型,朝他說著最髒的話——幾乎沒有年輕氣盛的人能抵禦這種招惹。
盛夏迅速從椅子上竄起,抓過離他最近的那個傻逼,馬上要一拳抽在他嘴上——
“盛夏!”他的班主任老師大叫。
整個辦公室瞬間亂成一鍋粥,一時間學生和家長都在罵,但是沒有任何一個字能鑽進盛夏的耳朵。
直到不知何時,教師辦公室的門被一隻乾淨修長的手給敲響了。
對方先是很有禮貌地敲了一下,然後為了蓋過辦公室裡驚人的音量,不得不用力多敲了幾下。
鬧人的罵架因而中斷,眾人轉過頭,發現門口站著個氣質優雅的年輕男人。
不同於這一屋穿得老土而隨便的中年家長,他穿著乾淨得纖塵不染的白襯衫,白褲白鞋,外披一件長款的霧藍色針織衫,沒有任何攻擊性,卻讓整個辦公室空前的寂靜。
幾乎瞬間,盛夏松開了手裡抓著的人,反應如同乾壞事被抓包。
“不好意思,你找哪位?”年輕老師沒反應過來。
薑以森開口,聲音溫潤清晰:“我是盛夏的...”
他說著眼神飄過來,那眼神平穩而沒有太多情緒,卻讓盛夏清楚意識到自己闖禍了。
就在昨天,他才信誓旦旦許諾過,自己不會給人添任何麻煩。
結果麻煩這就來了。
盛夏幾乎沒辦法和薑以森對視。
一種難以言說的羞愧感擊潰了他。
公共辦公室有前後兩個門,趁著所有人還愣著,他從另一個門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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