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果是您的朋友呢?您相信裁判還是相信朋友?”劉楊說。
“我相信市運會的裁判是公正的,再說他怎麽不黑第一,偏要黑你這個第二?”
“老師,連奧運會上都可能被黑,為什麽市運會的裁判就一定是公正的?”邊岩說,“方嘯從小參加運動會,對於有沒有搶跑這種基本的規則還是清楚的吧。再說他申請看錄像回放被裁判組拒絕,您讓方嘯證明他沒犯規,那為什麽裁判組不拿出證據證明他犯規了?”
“你跟我說這個有用嗎?我能證明他沒犯規嗎?”教導主任敲敲桌子,“你們就說違反校紀不回宿舍對不對吧?”
我們都低著頭,不說話了。
“行了,別跟我這伸張正義了,一碼歸一碼,按八中校紀,每個人記一次處分,下周一全校大會通報批評,寫三千字檢討,明天交給我,沒意見了吧?”
跟教導主任根本就說不清,她也根本不會管我們有什麽理由。我心裡快氣炸了,恨不能甩出錄像讓她好好看清楚方嘯到底是不是沒有犯規。
“有意見。”邊岩的聲音透過門外的嗡嗡聲傳過來,聲音不高但聽來堅定。
“你有什麽意見?有意見跟校長反應去。”教導主任不耐煩地皺眉。
“我們仨可以被記處分,我們沒意見。但憑什麽方嘯作為受害者連合理發泄情緒都要被記處分,而那些有特權的人卻能心安理得地享受特權?”
“校長室在八樓右拐,你跟校長反應去,啊,邊岩同學。”教導主任拍拍邊岩的肩膀。
“我們是違反校紀了,可我們給學校造成什麽損失了嗎?但是方嘯被冤枉犯規可是能影響人生的事情啊,學校不給自己學生伸張正義就罷了,還不分青紅皂白就給學生記過,這就是八中校訓上強調的嚴謹求實嗎?”
“哦,你說我不嚴謹不求實是吧?夜不歸宿被記處分,這是校紀上明文規定的,你還要我找你看看是吧?”教導主任對著我們一揮手,“你們仨先回去上課。”
我們都站著不動。
“怎麽著?都戳這想給我示威啊?”她橫眉豎目地對我們吼。
“你們先回去。”邊岩轉過頭,低聲和我說。
我剛想開口說話,他又悄悄拍拍我的手,用更低的聲音說:“一對一更好解決,放心吧。”
不知怎麽,他這話像一劑安定劑,讓我一顆焦躁不安地心頓時平靜下來。
我們仨出了辦公室,帶上門。
方嘯抱頭蹲在一邊,聲音裡充滿了愧疚:“完了,我真害你們被處分了,這怎麽辦啊?”
“不就一小處分嘛,又不是畢不了業。”劉楊彎下腰,拍拍他後背。
“可這記在檔案裡,會不會影響邊岩保送啊?”
我站在牆邊,想聽清屋子裡面的對話,可全被走廊上嗡嗡的背書聲湮沒,什麽都聽不見,只能急得來回走動。
我真害怕教導主任一個光火,就把邊岩的處分記為大過。夜不歸宿加頂撞老師,這理由就更充分了。
等了好一會兒,早自習都要下了,邊岩終於從辦公室裡出來了。
門一開,我就勒著他的脖子把他拎到一邊。
劉楊和方嘯也趕緊湊上來問:“沒事吧?再說什麽沒?”
“沒有啊,”他一臉驚奇地看看我們,似乎一點都不理解我們怎麽一臉慌張,“我是留下講理的又不是要和她打架的。”
“那種人你和她講什麽理啊?”我輕拍了下他的後腦杓。
“還是有用的,她說檢討要寫,處分照記,但如果我們仨能達到一本線,方嘯達到二本線,處分就自動撤銷。”
“真的啊?”劉楊睜大眼睛,幾乎是有些崇拜地說:“牙牙,你太牛了吧。”
邊岩笑了一下,分別拍了下我和方嘯的肩膀:“一本,二本,沒問題吧?”
我倆一臉苦相。
“怎麽愁眉苦臉的啊?不是有我這個老師在嘛,唉,沒有學不會的學生,只有教不好的老師,很容易的。”
他在前面走著,拍拍自己的胸口,看起來很有信心似的。
走到樓梯口,方嘯猶猶豫豫叫住他:“哎,牙牙……”
“不準說謝謝。”
方嘯不知所措地摸摸後腦杓。
“二本,加上你之前那些名次和獎狀,”邊岩握起拳頭,在他前胸打了一下,“就算市運會沒名次,也夠上個好體院了。”
方嘯抿起嘴唇,看著他認真點了點頭。
在樓道分別的時候,我倆分別朝一東一西兩頭走。
我使勁忍住才沒回頭看他。
唉,邊岩怎麽能那麽好啊,他根本就不需要我來保護,甚至他還能反過來保護我。
此時此刻,他一定是被陽光包圍著,金光閃閃的,像個英雄。而我呢?只能沉默地、毫無存在感地站在他旁邊,依靠著那點近水樓台先得月的優勢離他近一點。
那如果我不是他的鄰居,不和他一起長大,他還會願意和我天天混在一起嗎?
我從沒像這一刻這樣,想變得好一點,想變得優秀到足以和邊岩比肩站在一起,就算沒有竹馬加成也能理所當然地攬他肩膀、和他並肩。
第27章 板報
傍晚放學,我一出教室,看見我媽正提著保溫桶站在門口等我。
“媽?”我驚道,“你怎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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