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走進樓道,劉楊的聲音從外面傳過來:“盧沛,你先別上去,我有事情找你。”
我心裡“咚”地一聲,似乎直直墜到哪裡,假裝自然地拍拍邊岩的肩膀:“你先上去吧,劉楊不知道找我什麽事情。”
“什麽事情啊?”邊岩看起來有些疑惑,但他很快說道:“那你去吧,我先上去了。”
“嗯。”我應了一聲,朝劉楊走過去。
他正站在樓道外面,面沉似水地盯著我。我咽了下喉嚨,咕咚一聲響。
我倆面對面站著,誰都沒說話,似乎形成了某種對峙局面。
半晌,他才長長眨了下眼睛,像做好了什麽重大準備似的,開口說:“盧沛,你……”幾個字剛出口,他又閉上嘴,重重歎了口氣,撂下一句:“算了。”轉身走了。
第23章 衝突
我看著他匆匆走過去的背影,一股邪火突然衝喉而上。我快步追上去,拉住他的胳膊往旁邊狠狠拽了一下:“你想說什麽?”
他沒防備,險些被我拽倒,有些狼狽地定住身子看著地面說:“沒什麽。”邁開步子又要往前走。
我上前一步站在他前面堵住他的路,盯住他:“劉楊,你想說什麽?你最好說清楚!”
他看我一眼,隨即又別過眼神:“沒有,我什麽都沒想說。”
剛剛莫名竄上的邪火越燒越旺,我竭力壓著怒氣和聲音:“你什麽都沒想說,那你剛剛為什麽叫我下樓,那你在走廊上為什麽用那種眼神看我?!”
他仍別過臉不看我,衣服下面的胸膛劇烈地上下起伏,極力穩著聲音說:“盧沛,我剛剛是想說什麽,可我現在不想說了,你就當我什麽都不知道。我現在不說,以後也永遠都不會說!”
我似乎是被氣得朝一旁笑了一聲,又好像不是笑,僅僅是重重出了口氣,我盯著他:“你以為你不想說就能不說嗎?你必須說,就現在!”
他突然伸出胳膊,猛地把我朝旁邊推了一把,肩膀提了下書包,甩在身上“咚”地一聲響,他匆匆朝前走:“我想說什麽你自己知道!”
我追上去,伸出一隻手狠命拽著他的衣領往一旁的拐角走了兩步,停下來,我逼視他:“你知道什麽?”
他被我拽著衣領,終於忍無可忍地抬頭和我對視,眼睛裡迸發出和我一樣的怒氣:“盧沛,我知道什麽,你難道不是最清楚的嗎?!”
我死死盯著他,像所有電視劇裡走頭無路卻仍負隅頑抗的惡棍,硬生生把氣勢毫不講理地拽到自己這邊,然後我聽到自己壓抑著聲音、幾乎是惡狠狠地說道:“你知道什麽?知道我喜歡邊岩嗎?對,我就是喜歡邊岩!劉楊,你打算怎麽辦?打我一頓嗎?和我絕交嗎?我跟你說,我不在乎,我什麽都不在乎!”
他皺著眉逼視我,似乎是想說什麽,但被我氣急了,幾次開口,又什麽都沒說出來。
天漸漸黑下來,昏暗逼仄的樓角,只剩下憤怒的、交錯的喘氣聲,我倆緊盯著對方,似乎誰先移開目光就代表誰先認輸。
猝不及防地,他突然掄起書包,朝我肚子狠狠打過來,腹部傳來的劇烈疼痛讓我忍不住彎下腰,拽著他衣領的手松開了,捂住被打的位置,我抬頭看他,不服輸似的。
大院門口有車開進來,明蕩蕩的車燈肆無忌憚地打過來,照得我有些睜不開眼。我突然覺得自己像個被逼在牆角的犯人。
他拎著書包,居高臨下地看我,用同樣惡狠狠地語氣和我說:“盧沛,我看你是瘋了。”然後甩開步子,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沒再追上去,慢慢順著牆角脫力地蹲下來,仍是急促地呼吸著。我把頭埋在膝蓋,覺得自己慫爆了。
我想他說得對,我確實要瘋了,被氣瘋了。
汽車開過去,樓角處又恢復了靜謐的昏暗。誰家的菜香順著風悠悠飄了過來。
我蹲了片刻,又慢慢起身,靠牆站了一會兒。呼吸平靜下來,這才覺得剛剛發生的一幕有些好笑,頭倚著牆,神經質地自己低低笑了一會兒,覺得有些餓,又拖著步子慢慢朝家裡走。
走到樓道,我終於歎了口氣:唉,我不過是喜歡了一個人,再平常不過的一件事,怎麽會搞成這樣呢?
吃過晚飯,我呆怔地橫在床上挺屍,放空地看著天花板,什麽東西都不願去想。
但我越不去想,有些東西就越往腦子裡去。
平靜下來,我開始覺得傍晚發生的一切都衝動地過火。明明在學校時我還想著打死也不能承認,結果劉楊還沒開口問我,我倒像被踩了尾巴似的氣急敗壞地不打自招了。
明明劉楊給了我台階下,我卻非但不下,反而悶著頭找死地向前衝。
我想不通為什麽當時突然就邪火上頭,非要死皮賴臉地貼上去告訴他我喜歡邊岩,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搞什麽。
外面的門被敲了兩下,我聽見我媽走過去的腳步聲,然後聽到她說:“岩岩過來啦,吃飯了沒?”
邊岩來找我了?我從床上坐了起來,沒急著起身,支棱著耳朵聽他和我媽說話。
他和我媽說了幾句,果然敲了敲我的門。
“進來。”我又躺下,低垂著眼睛看他走過來,剛剛心裡的情緒頃刻就散盡了。
“盧沛,你怎麽這麽懶,”他走過來,坐到我旁邊,“剛吃完飯就躺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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