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幅通透清涼的藍紫羅蘭色,落到地平線附近又是一種最純正的金橘色。仿佛兩面天空融化在一起了。
被淋濕的外套掛在車上了。金十八身上只剩一件單衣,而薑清元今天裡面穿的是一件薄的黑色高領毛衣,還是感覺到江風有點大。
薑少爺是一個特別適合穿黑色高領的人。
不但是因為脖頸修長,是黑色修身的高領穿在這人身上實在有種禁欲感。雪白清冷的人像是被包裹和圍攏在中間了。
身邊男人吐出的煙霧下一秒就被吹散在風裡。
薑清元的注意力偶爾還會落在他遍布疤痕的手臂上。
但一直盯著看始終不好。薑清元看了一眼便移開視線,去看眼前滔滔的一江水。
“想看就看唄。”身旁傳來男人的聲音。薑清元抬眼去看,金十八頭也不回,隻給他留了一個側臉。
薑清元眨了一下眼。
他原先一直對紋身無感來著。
薑棋手骨子裡有些自己都沒發覺的古板在。
但他把金十八的紋身看習慣之後,感覺也不是那麽不能接受。
可能主要是一條修長健壯,肌肉結實的手臂,本身看起來就比較賞心悅目。
那邊的賀超龍玩著手機,忽然想起來一件事。
他原本無聊想開一把遊戲的,但這會從手機上抬起頭,看前面那兩個背影。
兩個人後面是大片夢幻的天空。
金十八嘴裡咬著煙,他在笑,左手將另一隻手的袖子擼起堆到肩膀頭子上,完整暴露出其下一整條盤踞滿青黑色塗料的壯實手臂。
他身旁的青年還是剛才的站姿沒有動,只是將頭轉過去,看他手臂的紋身。
還有皮膚上大片露出的扭曲瘢痕。
不知道是受了什麽傷才能嚴重成這樣。
本就沒有父母的人,還乾著保鏢這種危險的工作,想來這人一路走來也是不好過。
薑清元沒想過自己還會有盯著別人紋身看的一天。
“什麽圖案?”他問。
不同於那些花裡胡哨的彩色紋身,金十八從小臂到肩膀頭子的一片做的是霸氣的黑灰色圖騰樣式,一頭凶神惡煞、兩隻眼眶空白的斑虎下山圖躍然於大臂上。整條手臂這麽近距離一看,震懾感更強烈了。
金十八身後是大片夢幻般的天幕。他忽然扯起嘴角笑了,那種恣意又帶點痞氣的笑。
那邊的賀超龍剛剛才想起來的那件事是,他是不是沒跟薑清元說起過這人的本名。
金十八原名阿拉格巴日,蒙語裡面是斑虎的意思。
雖然薑小少爺是很有善心的一個人。但他這次沒擦亮眼睛,這次跟他救貓那次可不是一回事。
看清楚了,眼前的可不是你貓包裡的那隻病歪歪的貓。
賀超龍聳了聳肩。
那可是頭以薑清元現在的段位無法匹敵的猛獸,一頭老奸巨猾的老虎。
“老虎。”
與此同時,在欄杆邊的薑清元聽到了金十八壞笑地這麽說道。
第14章
這天薑清元回到家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家裡的張姨替他開的門,她一邊給薑清元拿鞋,一邊關切地問少爺吃過了沒有,張羅著要去廚房熱飯。
不出所料的,薑曼還沒有回來。
薑清元還是在心裡無聲地松了一口氣。
“天哪!衣服怎麽都濕了。”張姨接過他的外衣一摸察覺不對,她忍不住驚呼一聲。
少爺是家裡的獨子,又從來都是規規矩矩的好孩子,去哪裡身邊不是跟著保姆助理的,前後有人照顧周全,所經歷過最嚴重的事也不過就是因為比賽耽誤了吃飯。哪裡會有人讓他淋雨淋成這樣?
今天這是怎麽了?
“會著涼的,少爺還是快先上樓洗個熱水澡吧?等會我再做杯薑糖水送上去,偏偏今天外面還這麽冷,哎喲!”她又喊家裡的另一個阿姨:“小林,毛巾!拿毛巾出來!”
薑清元道:“我沒事的。”
不如說,他現在整個人身心還挺輕快。
意識到自己這個想法後他頓住了,又在心底思索了一下,是輕快的。
像今天這樣離經叛道的經歷,他雖然是第一次,卻也預感到以後再也不會有第二次了。
他的人現在雖然站在家裡的地板上,神思還在金十八飛馳的摩托車後座上隨風飄揚。
偶爾來一次這樣的經歷,薑清元覺得危險又新鮮。而且今天還帶回了一個很好的消息。
三花貓,不,現在叫喪彪,它被人領養了。
“快進來,少爺。給,是蜂蜜紅茶。”張姨忙裡忙外的,此時把一張乾燥柔軟的大毛巾披裹在他身上。
手中的馬克杯熱汽氤氳,薑清元身子漸漸感覺回暖了。
捧著杯子咽下兩口熱茶暖胃後,青年眼睫微微低垂,精神稍微放松下來。張姨帶著他往客廳走。
“今天司機沒送您嗎?”她顯得有些憂心:“小江助理呢?也沒送少爺過去嗎?”
他們兩人已經走到了客廳。
薑清元緩了會神,剛想出聲回答,下一秒卻忽然意識到她的第二個問題並不是問自己的。
而此時客廳裡的沙發上已經坐著另一個人的身影。
不知道靜靜地在那看了多久。
江修一身規整利落的深灰西裝,他雙腿交疊地坐在沙發上,支在沙發扶手的那隻手臂撐著一側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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