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不可能的越有可能是真相,所以余聲一定還在通訊大樓裡。機車跑出大半,身後還有幾個尾隨的速度不減,封卓鳴半抬手腕,在彎道一個猛拐,身體隨車側壓伏低,貼地滑進了一條小巷。
教徒速度本就過快,被封卓鳴這麽一晃徹底失去重心,歪歪扭扭地倒了,連帶身後好幾輛車撞在一起,封卓鳴從後視鏡瞥了一眼,加速駛離原地。
抵達通訊大樓外,封卓鳴一個滑鏟扔掉了車,衝進樓內。電梯停在頂層,下降的數字比蝸牛還慢,封卓鳴來回踱步,最後還是選擇爬樓梯,當他拉開消防通道的門,要找的人已經站在那裡等他了。
通道很暗,余聲正靠著牆把玩一綹發絲。像是參加漫展的楞頭小子,他這身女裝搭配得有點不倫不類,不知打哪撿來的粉色假發,兩條長辮幾乎要垂到地上,劉海剛好修飾他眉間的疤,顯得他臉更小了,上衣不知是沒洗乾淨還是剛弄髒,半黑不紅的,系成蝴蝶結的下擺也看不出原色,只有肩膀能看出那曾經是件白襯衫。
右臂的武器完美貼合他的骨骼,看上去複雜又精巧,像一隻輕薄的鐵手套,卡牌是它的核心攻擊物,藏在手背處的方盒中,發射口約莫有三厘米長,寬如針身,封卓鳴想象不出它是怎麽能恢復成一張弩的,又是怎麽做保護,使它的主人能在迅猛的攻擊中全身而退的。
“想我了嗎?”余聲眼尾的擦傷看上去有些勾人,他沒有穿戴任何防護,好像隨時準備好了去死。
封卓鳴看了看他,脫下自己的防彈衣扔了過去。
兩人打上照面後封卓鳴沒說一句話,竟把自己的防具扔給了他,余聲不可置信地笑道:“大鳥哥哥,你這麽惦記我呢?”
他看向封卓鳴,眼底劃過一絲了然,封卓鳴低頭看自己,才發現自己今天竟然穿了兩件防彈衣。
什麽時候的事?他怎麽一點意識都沒有?
不過他想這樣也好,就不用因為弄丟防彈衣編借口了。
在行動開始前他一直想的是公事公辦,下令攻擊的時候,他想的也是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可當他親眼看見余聲完好無損地站在這裡,那種強烈的宿命感又在蠢蠢欲動,他開始想余聲是不是真的命不該絕。
“一會兒還有很多危險,但願你能抗得久一點。”封卓鳴沒說清他的意圖,余聲按照自己想理解的理解了一下,“什麽意思?你要放我走嗎?”
他朝封卓鳴走過去,有幾秒封卓鳴差點以為他就是個女人。
“抓我回去你就能交差,怎麽著也得值個一等功,不想要嗎?”余聲左手手指勾住了封卓鳴的槍口,右手緩緩貼上封卓鳴臉側,機械骨骼感應到他的動作,露出了他的手掌。
他瞧著封卓鳴的眼睛,封卓鳴面無表情道:“你不會落在我手裡,但也絕對逃不掉。”
有什麽東西貼上封卓鳴的臉,有些涼,封卓鳴稍稍側頭,看見余聲恰好離開的手指,他的視線跟隨余聲的手向下墜了墜,很快又收了回來。
防彈衣被丟在地面,余聲走過去拾起,甩上肩膀和封卓鳴道謝,之後痞痞地上樓去了。
陶執所謂的斷後基本沒起作用,他雙拳難敵四手,差點被暴徒們拖進去撕碎了,還是嶽蒙和秦澤及時趕到救了他。
魔鬼魚消失,軍隊乾脆將槍杆對準了教徒,一時間街頭混亂不堪。陶執要去支援封卓鳴,可他們一動身後就跟上來大批蒼蠅,嶽蒙隻好讓秦澤和陶執先進去,自己則一夫當關守在門外。
一樓大廳相當安靜,電梯顯示停在一層,陶執剛要邁進去,秦澤卻忽然按住了他。
根據唐禮佑提供的消息,魔鬼魚還藏在這座大樓裡,既然他沒在頂層,電梯顯示的很有可能就是他所在的位置。
他點了點紅色的數字1,又指了指腳下,陶執立即會意,警惕起來。他們放緩呼吸,仔細聆聽周圍的環境,就在靠近消防通道時,秦澤忽然聽見有人在說話。
他招呼陶執過來,猛地打開了門。
“封隊?”秦澤一愣,封卓鳴看向他倆,清了清嗓子,“啊,來了?”
秦澤覺得他有些不自然,看了看他左右,沒發現魔鬼魚。
“什麽情況老大,魔鬼魚呢?”陶執問,封卓鳴說,“應該還在這座樓裡,咱們挨層找吧。”
他不經意朝樓梯掃了一眼,秦澤驀地注意到封卓鳴的防彈衣似乎薄了一些。
就在這時,唐禮佑再次發來無線電:“封隊,魔鬼魚又回來了!”
他略有驚慌,說話的聲音都不同往常,封卓鳴立刻問:“回哪?”
“樓頂,塔下。”唐禮佑頓了頓,“他還穿了件衣服……”
信息模棱兩可,封卓鳴腦中卻轟的一聲,他迅速衝進電梯直奔頂層,數字跳動得比下降時還慢,終於熬到開門,封卓鳴快速鑽出風箱,卻狠狠愣住了。
余聲在樓宇邊緣走來跳去,配合他的衣著本該是個靈動少女,可他偏偏外面套了件黑色的防彈背心。
背心兩邊還被他分別做了標記,左邊寫著“封卓鳴”,右邊寫著“給我的”。
不知他用了何種熒光塗料,日光使字體更加清晰,遠在地上的嶽蒙都清楚地看見了自家隊長的名字。
嘩然代替槍聲在港城上空升騰,封卓鳴心跳又急又重,完全沒料到余聲會使出這一招,秦澤和陶執從後面趕來,他看向兩人的目光都帶著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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