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救我?”
目光從身後落到面前的人的臉上,余聲仰起頭說:“我喜歡你,怎麽忍心看著你死掉。”
這張臉不知撒過多少謊,封卓鳴這麽想著,就聽余聲又加了句:“我說的是真的。”
封卓鳴:“所以說,你早就知道鍾裡有炸彈。”
余聲沉默了下說:“是。”
“還真是同夥……是遲川放的嗎?”封卓鳴像個向DM求證的劇本殺玩家,一點一點把自己的猜測拿出來問。
這回余聲沒說“你猜”或提條件,只是搖了搖頭:“跟他沒關系。”
“那就是你的教徒。”封卓鳴繼續猜。
余聲:“一群烏合之眾,我活著吸我血,我死了踩我頭,怎麽可能費勁救我?”
封卓鳴思忖半晌,說出了最後一個匪夷所思的選項:“總不可能是你自己放的吧?”
這個離譜的設想是矯宏祿提的,封卓鳴問完緊緊盯著余聲,生怕這就是真相。
余聲微微直起上身,靠近封卓鳴垂著的腦袋,輕聲說道:“我好不容易能和你天天在一起,為什麽要跑?”
那條狹長的刀疤像是雕刻眼窩時的走神一筆,兩顆曜石般的眼珠仿佛盛滿星河,封卓鳴再次被似真似假的言語蠱惑,不知不覺丟了呼吸,待清醒過來,身下猛烈的快意又撞暈了他的心臟。
余聲早已將他玩弄於股掌之間,之前忍住沒掉的淚又以另一種形式流了出來。
“……”
做壞事被抓包,余聲主動攤開手掌問:“還差點意思,繼續嗎?”
封卓鳴竟然秒懂了他的話,看了眼那隻瑩亮的手,被燙到似的,大罵一句滾蛋。
他慌張整理衣服,余聲嗤嗤笑,盯著封卓鳴看了一會兒說:“過來,濺到臉上了。”
封卓鳴狐疑地抬手擦了擦,余聲說不是那兒,你看不見。
指腹碰上微腫的臉,封卓鳴第一感覺是有點涼,還有點濕滑,像是在塗一種膠水。
在看清余聲用的是哪隻手後,封卓鳴噌地直起身,無名火在他身體裡亂竄,無處發泄之時,余聲卻捏住他的下巴,將他的臉轉向鏡子:“看看。”
那點標記不知何時已經消失殆盡了。
第47章 “穿上點行嗎?”
“大鳥哥哥,你剛才反應好大呀。”
封卓鳴在鏡子前觀察自己的臉,余聲一絲不掛側躺在封卓鳴的單人床上,用話磕磣他。
“你見過水井嗎,就是壓一下出來一股那種,你就和它差不多。”
“我很好奇你當時在想什麽,講講唄?”
之前費老大勁都沒洗掉的記號一下子就消失了,封卓鳴搓了好幾遍臉皮,也沒琢磨明白這裡頭的名堂,他看向鏡子裡的余聲,想知道這家夥到底還有多少把戲,為什麽總能讓他覺得自己像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孩?
“你怎麽弄掉的?”余聲也通過鏡子看他,“你先回答我的問題,你當時想誰呢?”
又開始談條件了。
封卓鳴乾脆閉嘴,及時止損,他見余聲還光著腚,於是道:“穿上點行嗎?”
余聲直接攤成個大字:“幹嘛,我不怕你看。”
封卓鳴眼睛都沒眨一下,余聲自覺沒趣,隻好說自己衣服已經成了條破布,讓封卓鳴再借一件給他。
封卓鳴撿起那團黑黢黢的襯衣抖落開,襯衣後背前襟盡數染黑,有些地方還被劃出了口子、戳出了洞。布料摸著有些硬,離近了看,汙漬表面浮著一層黑渣,封卓鳴搓了搓,才發現那根本不是什麽灰塵,而是血留在上面一直沒洗。
領口掛著的扣子樣式有點眼熟,封卓鳴看了半天才認出來:“這是我的衣服?”
余聲聳了聳肩,封卓鳴總算明白為什麽余聲要說“再借一件”,他的襯衫果然落在了余聲手裡。
“你拿我衣服幹什麽?”
余聲:“管你借你不給,我總不能真的光腚跑吧,小氣勁兒。”
合著真是趁他昏迷扒走的,封卓鳴又問:“這上面的血是怎麽回事?”
余聲說:“我們倆的,完美融在一起,看來我是你親生的啊爸爸。”說完自己直樂。
雖然都是老爺們,但對著個袒胸露腚的人實在沒法好好說話,封卓鳴開始在屋裡轉悠,這房間不是他自己收拾的,有沒有換洗衣服他也得找找。
“你是怎麽受的傷?”封卓鳴邊翻邊問,“被人救還保證不了你的安全嗎?”
“你是想知道我怎麽受的傷,還是想知道是誰救的我,這是兩個問題大鳥哥哥。”余聲說。
封卓鳴被看穿用意,反倒坦誠起來:“都想。”
余聲誇他:“還算誠實。”
他說自己的傷是爆炸時被帶火的橫梁砸的,要不是多出來的碎石及時將梁截成了兩半,他很可能就當場喪命。
後來爬出來再去扒封卓鳴的衣服,血瞬間就把白襯衫染透了。
封卓鳴聽後很是納悶:“你們做的什麽計劃?沒把你的安危考慮在內嗎?”
余聲:“我的封隊,你還沒明白麽,這場爆炸根本就和我沒有關系。”
“沒關系?”封卓鳴愣了愣,“你不是說你早都知道鍾裡有炸彈?”
“這不衝突。”余聲說,“我小時候家裡就有一台類似的落地鍾,它的音色和擺動的頻率已經刻在我腦子裡了,準不準我一聽就知道。你屋裡的那台擺動時有細小的金屬碰撞聲,在擺錘下落前的瞬間尤為明顯,很可能有什麽東西藏在了擺錘的中心扣裡,不過按照當時咱倆的狀態,我跟你說你肯定不信,所以把你引開是唯一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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