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那天余聲突然提出要去淋浴間洗澡,中途自己想離開,他還難得嚴肅起來。
封卓鳴問:“那你是怎麽確定裡面藏的是炸藥的?”
余聲:“因為它炸了啊。”
封卓鳴:“……”
余聲笑了笑:“其實這個人挺高明的,他除了放了個小物件進去,別的什麽都沒做,我也只是猜測他應該用了炸藥,但無法確定是哪種炸藥,更不知道它什麽時候會炸。”他想了想問,“爆炸物是什麽,怎麽放進鍾裡的,調查出來了麽?”
封卓鳴神色凝重盯著余聲,沒有吭聲。
在說剛才那番話的時候,余聲一改之前吊兒郎當的樣子,神情十分認真,封卓鳴不知道這是余聲的另一種混淆視聽的手段,還是真的在用心分析這件事。
看出他的質疑,余聲恢復玩世不恭的態度:“用人不疑啊大鳥哥哥,可是你先問我的,好吧我不說了,衣服給我。”
他朝封卓鳴伸手,封卓鳴低頭,發現自己手上早就攥著一件黑T恤,他扔給余聲,余聲翻身趴在床上,把臉埋了進去。
“好香……”
他依舊旁若無人,封卓鳴注意到他屁股蛋上多了幾道細小的口子,是之前坐在玻璃上留下的。
T恤下擺很快垂了下來,又被人往上拉了拉:“要不離近點看?”
封卓鳴瞪了他一會兒,轉身去桌前打電話。
算算時間,監室應該改造得差不多了,余聲看出封卓鳴的意圖,立馬從床上彈起,兩步衝到桌邊按住了電話:“別別,封隊,有話好商量嘛。”
封卓鳴:“商量什麽?你還有什麽值錢的地方嗎?”
“那不是想有就有。”余聲指指自己身下,“這兒還沒給我解呢,再關下去就真成太監了。”
“不管。”封卓鳴無情拾起電話,余聲再次按住,“現在是我求你,求你幫我解開吧,我快憋死了。”
“什麽條件?”
“有一說一,你問啥我答啥。”
“你以為我還會信?”
“這回是真的。”
“你每次都這麽說。”
狼來的故事真的不能講太多遍,眼見封卓鳴已經按下一串數字,等待號碼接聽的過程裡,余聲思路飛速旋轉,忽然間瞥見牆邊立著的線索板上,線條和線條之間的邏輯關系有些問題。
他閃身過去,筆走龍蛇之後對封卓鳴說:“封隊,我有投名狀。”
封卓鳴看著被大改過的線索圖,在電話裡吩咐道:“速來我辦公室領人。”
到了這一刻余聲才知道,之所以自己能有無窮的動力和封卓鳴糾纏,是因為以前他每次給封卓鳴刺激對方都會有反應,但只要封卓鳴不理他,他的那些天馬行空就會變得十分尷尬。
在等待來人的時間裡,他沮喪地坐在封卓鳴辦公桌上,頹廢地轉著記號筆,封卓鳴站在線索板前看著余聲剛才的大作,不知在想什麽。
“封大鳥你真的很過分,剛才我問你你不讓我說,現在我要說你又不相信,橫豎都讓你佔了。”余聲對著封卓鳴的背影碎碎念,“送我防彈衣不就是信我嘛?帶我去洗澡不也是信我?現在又翻臉不認人,活該你抓不到凶手,哼。”
線索板後方的鏡子恰好能照出余聲,封卓鳴瞟了他一眼,不知道這又是哪出。
就算破罐破摔也應該徹底擺爛,怎麽現在還有種等著人去哄的勁兒呢?
不過有一點封卓鳴倒是看明白了,魔鬼魚大概是隻鹹魚,只要晾著他,滋味自然就出來了,到時候是炒是燉都不用放鹽。
於是他收回目光,繼續琢磨面前的鬼畫符。
不知道是胡搞瞎搞還是什麽,余聲竟然把三號死者廖小雲和無名連在了一起,幾名受害者之間明明沒什麽聯系,殊不知他這樣反倒暴露了自己胡編亂造的事實,封卓鳴視線左移,又看見二號死者下面的貓貓幣被挪到了一號死者下面,一號死者地下也有條線連著無名。
神經病吧?
亂七八糟的線條讓封卓鳴思緒凌亂,他幾乎想不起來原版是什麽了,他煩躁地命令余聲:“你把這圖給我改回去。”
余聲沒抬頭:“改什麽?之前那根本不對,還盤呢。”
封卓鳴說:“對不對又不是你說了算。”
“我還真能說了算。”余聲跳下桌,走到板前敲了敲貓貓幣三個字,“這個還記得嗎?你們在沼氣池邊上撿的那個,我放的。”
他指了指自己,封卓鳴將信將疑,余聲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一口氣全說了,可他還是忍住了,抿了抿嘴唇問:“是不是我現在說什麽你都不會信?”
封卓鳴:“你說說看。”
余聲:“我對你說過的都是真話。”
封卓鳴:“哦?”
“我也是真的喜歡你。”
“還有麽?”
“我沒殺過人。”
他說完這句,兩人都緘默了。
很快余聲又笑笑:“不對,或許我應該說‘我殺過人’,你才會不信。”
無言對視的片刻裡,門外有人向封卓鳴報告,臨時監室已經備好,現在前來領魔鬼魚。
余聲望向封卓鳴的眼神第一次摻雜著不堅定,他不知道自己會被封卓鳴推向哪裡,可不論去哪,估計他都很難再和封卓鳴見上一面。
就在他打算放棄,主動走向門口時,忽然聽見封卓鳴說:“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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