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麽？”余聲也注意到了，走過來問趙澄。

　　“大概是他新蓋的廁所吧，只是還沒來得及裝馬桶。”

　　半人高的牆是不久前剛砌的，水泥抹面還很光亮，就是看起來有些潦草，與牆體的連接做得也十分粗糙，不知道經不經用。

　　余聲打量了幾下，皺起了眉。

　　封卓鳴這邊多少是有點在意遲川說的話的，是他暴力拆門大步踏入，完全沒有保護現場的意識，被遲川這麽一點，反倒有點束手束腳了，隻敢站在之前站過的位置，以目光掃視。

　　他腳下有淌過來的血痕，連帶著四隻桌腳也濺上了，只可惜他之前並沒發現。這回蹲下來，還注意到床腿、牆根，幾乎所有偏低的位置都有血，他稍稍撩開垂下的床單，往裡探了一眼，一些沙子顧及不到的地方殘留著未被汙染的血涸。

　　這才是真正有用的樣本，他正想叫遲川過來，忽然余光瞥見一個打了結的塑膠物，被土和血各染了一半，支棱出來的圓環一角讓封卓鳴瞬間睜大了眼睛。

　　“證據……我找到了！余聲！快拿證物袋來！”

　　他叫的非常大聲，看來是找到了十分重要的東西，可其他三人卻都愣了下。遲川抬眼看著他，余聲像是被點穴定住了，趙澄則拿著證物袋，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封卓鳴還處在巨大的興奮中，完全沒察覺異樣，最後是遲川示意趙澄把東西送去，封卓鳴接過工具鑽進床底采集，壓根沒關注來人是誰。

　　余聲還是一動不動，遲川叫了他一聲，他才眨眨眼，說沒事。

　　不枉封卓鳴激那麽動，他找到的是一隻用過的避孕套。

　　盡管被汙染，但還是會有相當多的線索可以從中得到，由於太過關鍵，封卓鳴讓趙澄立刻帶著證物趕回警局，包括遲川采集的人體組織和其他樣本，也都一並送檢。

　　趙澄領了任務就迅速離去，三人將現場簡單封好，也驅車離開。

　　對曾衛家的勘察不會這麽簡單就結束，等送檢結果一出，警方會派大量警察入駐，對現場進行更全面細致的排查，現在他們還有其他事情要做。

　　黃忠和方可達的家屬不配合一事，封卓鳴一直記在心裡。

　　失聯的五個人裡，他反覆琢磨後，認為只有這兩人有作案的可能，除了監控視頻裡相似的身型，還有使事情更加神秘的兩家人的態度。

　　之前唐禮佑因為身份問題沒能獲得對方信任，這回封卓鳴特意找來遲川，就是想把這個任務交給他，相信以他的專業，一定能得到些結果。

　　“聽著，你有兩個任務，一個是盡量讓家屬當著你的面和他們本人取得聯系，二是要來兩人的生物樣本，這兩個完成哪一個都行。”封卓鳴把遲川的手機和警官證交給他，“別讓我小瞧你。”

　　遲川接過下了車。兩人的資料他已經在車上瀏覽了個大概，事情的前因後果他也在心裡有了數，他簡單整理下外表，按照第一個地址，去到了方可達的家。

　　“……說過多少遍了你們就是不信，警察怎麽了警察就可以隨便說人家失蹤嗎？”

　　和預想中的一樣，方可達家屬情緒十分激動，在他還沒說明來意時就已經挨了對方一頓人身攻擊，他也連門都沒進去，對方隔著門對他一陣輸出後舉了個視頻給他。

　　“就知道你們還得來我特意錄的！時間是昨天，告訴你沒失蹤沒失蹤，就是不信，自己看吧！”

　　視頻是家屬和方可達視頻連線時的錄屏，小屏裡的確是方可達本人的臉，動態影像看起來也很真實，對方神態有些疲憊，但說話什麽的還算流利，不像是造假。

　　和對方要來這條視頻後，遲川回到了車上。

　　“他們有說方可達現在在哪嗎？”封卓鳴看完了視頻問。

　　遲川：“具體位置沒說，但總之不在港城。”

　　封卓鳴沒吭聲，余聲關掉視頻說：“這個人的嫌疑可以排除了。”

　　“去下一家。”封卓鳴發動車子。

　　黃忠的住宅位置比較靠近城中，車停在樓下時，家家戶戶正要升起炊煙，余聲望著天邊橙藍鑲嵌的黃昏，又看了眼遲川逆行的背影，對封卓鳴說：“大鳥哥哥，咱倆去吃飯吧。”

　　“人家剛走你就要吃飯，對得起你哥麽？”

　　“就因為他走我才要吃呢。”余聲說，“不夠礙事的。”

　　封卓鳴冷笑一聲，沒再搭茬。

　　幾分鍾的功夫遲川就回來了，這次他一無所獲，因為屋裡壓根沒人。

　　“算了，咱們先找地兒吃飯去。”封卓鳴說著就要掛擋，遲川攔住他說，“我不去了，我就在這等到他們家亮燈。”

　　不知道這家人什麽時候回來，他們出來這一回不容易，更何況調查時間就那麽幾天，萬一因為偷懶錯過了什麽可不值當。

　　“不差這一會兒，吃完回來我們跟你一起等。”封卓鳴是不想遲川餓肚子。短暫接觸下來，他發現遲川對待刑偵工作的態度專業又嚴謹，從頭到腳顯示著可靠，讓他不知不覺對待對方的態度也有了轉變，遲川說要等，他就不好意思先去吃飯。

　　可某人卻沒有這樣的覺悟，聽到遲川說要留下，差點頭都要點掉，臉上毫不掩飾讚成的笑，就差把“懂事”兩個字寫後腦杓上。

　　後來覺得有些過了，才勉勉強強問出一句：“要不給你帶回來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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