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卓不惜放棄加拿大的高管工作,先於周朗夜回國,為他暗中鋪路,助他謀劃一切,實因沈卓自己也與周家有一樁陳年舊恨。沈父十幾年前在平州經商,因為周澤的惡意競爭導致破產自盡,剩下沈母帶著一雙兒女背負著沉重債務艱難度日。
顧嬋在無意間聽聞沈家的遭遇,背著周澤幫扶他們度過難關,又資助沈卓的姐姐念完大學,而後再資助沈卓赴加留學。
顧嬋行善時沒有想過什麽回不回報,但沈卓是個講情義的人,父親的死他從來沒有放下,再到顧嬋死後,他與周朗夜終於決定回到平州與周家做個了斷。
周朗夜看著慢慢走近的白輝,對沈卓說,“沒有韓琳也可以的,訂不訂婚都不影響我們之後的安排。”
沈卓在電話那頭短促地笑了一聲,然後略帶無奈地說,“Charlie,你這個動心的時間,真是選得不合時宜啊。”
因為室內室外有些溫差,通往露台的玻璃門上蒙了一層稀薄的水霧。
白輝與周朗夜隔門相對,周朗夜仍然講著電話,看著白輝以一根手指在玻璃上慢慢劃過,給他在門上畫了一個心型。然後白輝衝他笑了笑,沒有打擾他,獨自上樓去了。
周朗夜無法形容這種感覺,他知道很多事情已經箭在弦上了,牽一發而動全身。不論是沈卓還是他,都很清楚與周澤博弈失敗的後果,可他卻偏偏選在這個時候拒絕韓家的聯姻。
很不明智,的確不像周朗夜這個人會做的事,他心想。
那顆朦朧霧氣之中的心,開始漸漸滑落水漬,有種泫然欲泣的無力感。
周朗夜倏忽想起前一晚他在露台這裡親吻白輝,白輝流下的那滴眼淚。
“就這樣吧沈卓,我想我大概還沒那麽無恥,就算沒有白輝,韓琳也不該為我的私心白白賠上她的婚姻。”
說著,他停頓了一下,又道,“不管事情往什麽方向發展,都不要把白輝牽連進來。”
沈卓或許是為他的反常感到意外的,但也不再試圖規勸周朗夜,只是說,“一旦吳萱知道你背後沒有了韓家的勢力撐腰,可能會更加肆無忌憚,你自己要當心。”
——目前潛伏在周朗夜身邊最大的隱患,還不是他和周澤之間微妙的父子關系,而是周澤的正室吳萱為了保住自己兒子周維琛的既得利益,不知道會在暗中給周朗夜使什麽絆子。
周朗夜說了“好”,然後和沈卓各自收線。
盡管是在初夏的晚上,周朗夜卻無端覺得渾身發冷。他返回室內,走到二樓的臥室門口,白輝正蹲在一個大號行李箱跟前收拾下周進組要帶的東西。
周朗夜靠門站著,兩手插在兜裡,看著白輝把一個不久前周朗夜隨手給他小豬公仔塞到了箱子的夾層裡。
周朗夜蹙了蹙眉,想起當時自己與白輝同在一個酒會現場,其中一張長桌上擺著為在場兒童準備的贈禮,周朗夜拿起一隻粉紅豬玩偶,以此逗白輝,“怎麽越看越像你生氣的樣子。”
白輝立刻鼓起腮,很當真地說,“我怎麽會像一隻豬!?”
周朗夜把小豬公仔拋給他,露出壞笑,“越看越像,簡直如出一轍。”
後來周朗夜還有別的應酬提前走了,他沒想到白輝會把這隻公仔帶回來,現在還準備帶進劇組。
“大概收拾收拾得了,剩下的就讓助理小高來幫你。”
白輝渾然不知身後有人,嚇了一跳,回過頭見周朗夜倚門站著,意態疏懶的樣子,又愣了愣,蹲在地上慢慢地說,“你看見我的小豬公仔了......”——有點懊惱的口吻。
周朗夜心裡壓抑難言的情緒好像因為這種幼稚對話,忽然消解了很多,他點頭,“嗯,看見了。”
然後走過去,順手拿起床上的一件外套,卷折了一下放在箱子裡。
“如果我是豬。”白輝笑著仰頭望他,眼神很亮,“那你是什麽?”
周朗夜蹲下身,和白輝之間隔著一個敞開的行李箱。
他的唇角勾了勾,說,“另一隻豬吧。”
——都很傻,想要相信愛情。以為會得到救贖。
作者有話說:
於仇恨之中,他選擇了愛。
第31章 深夜陪聊是收費項目
白輝覺得這天晚上的周朗夜和以往有些不同。
說不上來為什麽,白輝心裡漲出一種陌生的鈍痛感,同時又覺得自己對周朗夜產生了一種強烈且無端的迷戀。好像他們初見的那個傍晚。
只是那時的他還不能準確描摹周朗夜身上散發的氣息,經過這麽久的相處以後,白輝已經知道自己心動的原因。
他愛的是周朗夜的危險和不確定,愛他衣冠楚楚的表面之下那顆難以捉摸的心。在過去那個屬於白輝的世界裡,得到的每一件東西似乎都太輕易了,親人的寵愛、朋友的吹捧,甚至隨便參演一部電影都能入選國際影展;唯獨周朗夜的出現,打破了這個定律,讓白輝輾轉於長久的愛而不得。
大概是因為剛在露台上接過一通電話,周朗夜身上的煙味被風吹散了,整個人顯得清爽很多。他半蹲著,手搭在膝蓋上,襯衣領上的兩顆扣子已經解開,露出線條清晰的喉結。
白輝暗自咽了一下,手撐在敞開的箱子裡,探過身去,對周朗夜說,“朗夜哥,有沒有人說過你長得很好看?”
周朗夜垂眼看著慢慢靠近的白輝,聲音淡而性感,“說過,但不如你說的這麽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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