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懇求白輝去請周朗夜出面為白禮睿斡旋,並說如今的平州,只有周家才有辦法擺平這件事。
自從在海市遭遇車禍以後,白輝與母親聯系漸少,也還沒來得及告訴她自己已在一周前與周朗夜分開。可是聽著童昕對周家寄予厚望,他不願讓母親失望,隻說自己會想辦法,讓童昕今晚好好休息,明早起來再談。
緊接著他就接到了姐姐白翎的電話。
白翎還在外地考察醫院,不能立即趕回平州。她一再地囑咐白輝,不可因為童昕的懇求就回頭去找周朗夜。白家雖然不如周家樹大根深,到底也是名門大戶,不至於因為一點風波起落就大廈傾塌。
可是當白輝問及白翎有什麽辦法可行,白翎一時也講不出令白輝信服的方案。隻說經偵局那邊已經在托人打聽,很快會有消息,白家大約需要繳納七位數的保釋金,才能讓白禮睿暫時離開看守所。
情況顯然不容樂觀。白輝掛斷電話以後,坐在黑漆漆的賓館房間裡,望著11層樓外的城市燈火思慮良久。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的確是白輝沒有料到的。
他不能確定這背後是否有周朗夜的推手。他總是把對方想象得很好,以為過去的幾年既然是自己一廂情願的時候居多,如今他提出要走,周朗夜不至於強留。
可是父親的收押和銀行方面的限制,時機上未免太過湊巧,令白輝不得不懷疑這一切是否與自己有關。
他在睡前查了一次名下的銀行帳戶,確認了可以支取的款項,準備明天回到白家,先把這筆高達百萬的演藝收入全數交給母親,至少能在保釋金的籌措上為父親盡些心力。
白輝這一晚睡得極不安穩,期間醒來了兩三次,對著空蕩蕩的房間感到一陣沒來由的恐慌。他把手機從充電器上取下來,點進自己與周朗夜的微信對話框,看著那條長達一周沒有回復的分手信息,忽然開始意識到自己的天真無知。
此後的幾天,白輝周圍的情況變得越來越糟。白禮睿沒能順利從經偵局保釋出來,世尊百貨又被多家權威媒體爆出奢侈品售假,平州當地的知名律師紛紛表示白家的案子燙手,不願出庭為白禮睿辯護。
白輝為了家中的變故四處奔走,但他年紀尚輕,此前從未涉足集團事務,也沒有相關人脈可以求助。倒是有幾家他過去從不考慮的真人秀欄目組找到他,想要低價談下他的出場費,最後是被喬蓁給生生攔住了。
錢沒有多大的用處,白輝明白喬蓁的意思。白家缺的遠不是這區區幾百萬的流動資金,而是背後那個足以一手遮天的勢力能夠得饒人處且饒人,讓他們找到律師團隊、疏通貸款渠道,從這場四面楚歌的困境裡稍微緩一口氣。
6月22日這天是白輝的畢業典禮,白家這時已亂作一團,誰也無暇顧忌他的學業。
白輝原本打算獨自去一趟典禮現場,從校長手中接過畢業證書,算是為自己的大學生涯畫上一個句號。沒想到早上出門前接到姐姐白翎的電話,白翎堅持要以家人身份參加典禮,讓白輝把學院禮堂的地址發給她。
白輝勸不住白翎,隻得同意她前來。可是直到白輝完成典禮,白翎始終不曾現身。白輝手裡拿著印有校徽校訓的畢業證書,心裡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不待典禮結束他就提前離場,跑到禮堂外嘗試聯系白翎,聽到的卻是“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的系統提示。
童昕的電話就在這時打了進來,白輝剛一接起,就聽見母親用一種幾欲崩潰的聲音說,“你姐姐因為一年前的一起醫療事故涉嫌使用違禁藥品,剛被藥監局帶走了,即將進行隔離調查。”
白輝拿著手機,和童昕各在一頭,彼此都沉默良久。
最後白輝克制住情緒,說,“你等等,我馬上回來。”
畢業典禮以後還有一些與畢業生相關的後續活動,白輝也顧不得參加了。當他以最快速度趕回家中,童昕正與兩名從外省請來的律師商討著白禮睿一案的保釋細節。
白輝近來幾乎每天返家,可是每見童昕一次,他就覺得母親比前一日衰老了許多。那些花費重金美容保養堆積起出來的風韻不減,都抵擋不住過去兩周接踵而至的打擊。
童昕自婚後一直過著養尊處優的生活,以往還常常被其他太太們羨慕,人過不惑之年仍有一副少女般的清亮嗓音。這時白輝站在距她幾步之外,聽著她疲軟半啞的語調,再看她回過頭來一瞬的神情,心知童昕已經扛不住了。
他隨著童昕走到一旁的書房裡,門剛一掩上,童昕就緊緊抓住白輝的手,對他說,“算媽媽求你了,你看看家裡都變成這樣了,你還不能去求一求周朗夜,請他網開一面嗎?”
白輝面沉如水,手下扣著童昕的雙腕,不讓她給自己跪下去。
童昕的眼淚一下流了出來,顫著聲說,“我聽說他對周澤動手時......我就知道,接下來要輪到白家了。”
“他母親顧嬋當年是我的同學和閨蜜。我們都喜歡禮睿,但我知道,其實禮睿喜歡她遠勝於我。我後來也因此做了些錯事,周朗夜大概都知道了......”
白輝的心猛地一沉,似乎還不能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麽,愕然回問,“什麽?”——手下隨之也松了勁。
童昕好像也顧不得其他了,白輝就是她眼下唯一可以抓住的的救命稻草。她有意表現出過度虛弱的樣子,整個人往下滑去,白輝眼疾手快將她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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