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姚洲冷著聲音對林恩說了句,“你的’錯誤’沒機會糾正了,何妨一直錯下去。”
林恩一下子沒明白話裡的意思,眼睛睜大,定定地看著姚洲。
他被折騰了一晚上,就連質問姚洲的時候也帶著少許恍惚,可是凝神看向姚洲的這一刻,那雙眸子裡閃動的光還是讓姚洲感到一絲刺痛。
姚洲推開身後的椅子,沒再看林恩,出了病房。
白越之這時候已經到了,帶著一個保鏢一個助手,站在走廊上等姚洲。
姚洲一見他,什麽也沒說,走上前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把他撞到牆上。
白越之的兩名手下立刻衝上來,還不等他們靠近姚洲,就被高澤強行攔下了。
“我怎麽說的。”姚洲臉上沒有表情,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處在暴怒的臨界點。
“不要打林恩的主意。”姚洲幫白越之回憶他們之間的協議。
白越之還算鎮定地回應他,“今晚這種情況我沒得選。林恩幫到你了,你看看網絡上這次采訪的熱度,我們還大有文章可做。”
私生子指認生父這種家族秘辛,比起貪汙競選資金更為普通民眾所喜聞樂道。
林恩在受訪時的一些回答很給人想象的空間,遠比白越之期待的結果更好。
“白越之。”姚洲一改叫他“白總”的習慣,揪著他的衣領說,“新聞熱度可以不要,以後別再背著我利用林恩。”
白越之聽後聳聳肩膀,哂笑了聲,又針鋒相對地說,“你沒利用過他?這時候發什麽善心。如果林恩足夠信任你,為什麽瞞著他對付整個林家,還讓他不明不白地做手術?”
白越之斂了笑,仍是叫姚洲“姚老板”,語氣沉了些,“我這個人錙銖必較,現在要幫你是真的,但我們之間的帳也要算一算。”
他靠著牆,也伸手揪住姚洲,慢慢地說,“以後再別用白蓁威脅我。這次我利用林恩,算是扯平了。”
高澤的兩手壓製著白越之的人,以眼神示意一旁的蘭司:去勸勸。
蘭司歎了口氣,走向兩個寸步不讓的Alpha,摸出手機,作勢要把攝像頭對準他們,“要不我拍張照,發給林恩和白蓁瞧瞧?”
姚洲和白越之同時皺眉,繼而同時撒了手。
白越之的視線越過姚洲的肩膀,看了一眼走廊對面緊閉著門的那間病房,而後他收回視線,語氣沒剛才那麽尖銳了,帶了點勸慰的意味,“你瞞不住林恩的......姚老板,你心裡該比我敞亮,不是我慫恿你選了林崇基,是你早有打算。就算沒人推波助瀾,你也照樣會對林家下手。”
“一旦你把林家搞倒了,林恩遲早要記恨你。”白越之說著,抬起手,隔空點了點自己的頸後,“如果我是你,你猜我會怎麽做?”
姚洲不用猜。
他會和白越之聯手,因為他們本質上是同類。能從彼此身上嗅到那種洗不掉的血腥味。
林恩給過姚洲一些溫情的細節,和林恩在一起時,姚洲也的確想過,只和林恩走下去。
可惜他們挑的時間就是錯的。姚洲不可能一邊對付林家,一邊安撫住林恩。以林恩的性子,他也是會較這個真的人。
姚洲聽見白越之用口型和氣聲說,“別跟一個Beta浪費時間,標記了他,你們都好過。”
何須白越之這麽說,姚洲已經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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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又回到了剛結婚的那幾晚,林恩病房外開始有保鏢值守。
林恩住的病房樓層並不高,他下了床,拖著點滴支架走到窗邊,看見住院樓出口也有西區派來的雇傭兵。
姚洲離開病房後,當晚沒再回來。過了一陣子護士進來換點滴,也給林恩送了一次藥,林恩沒吃,把膠囊放在床頭,昏昏沉沉睡了一晚。
第二天清晨還不到七點,他就醒了。
這些天裡習慣了有人抱著睡,還不待睜眼,林恩就伸手往床邊摸。病房的床本就不寬,手指一觸到微涼的金屬欄杆,林恩意識到自己身在醫院,有些艱難地睜開了眼。
他沒有想到姚洲竟然坐在靠牆的沙發裡,也不知道來了多久了,稀薄的日光透過百葉窗投在他身上。因為光線的緣故,那道臉上的傷疤看不清了,隻覺得眉骨和鼻梁的輪廓很深刻。
林恩剛醒,見到姚洲嚇了一跳,但沒出聲。姚洲見他坐起來,對他說,“英嫂一早起來熬的粥,喝點吧。”
說完拎過放在茶幾上的保溫飯盒,盛出一碗粥,起身端到林恩跟前。
林恩不相信他這麽早進入病房就為了讓自己喝碗粥,愣愣地沒敢伸手。
姚洲拿起杓子一攪還溫熱的粥,說了句,“要我喂你?”
林恩立刻把碗接過來。他也的確是餓了,當著姚洲的面喝光了一碗瑤柱魚片粥。
最後林恩把空碗端在手裡,頭微微垂著,不看姚洲,只是說,“這碗粥,和那天看夕陽的炒飯,是同一個意思麽?”
姚洲這時已經看到床頭櫃上放著過了一夜的藥。他沒接林恩的話,倒了一杯水放在藥片盒邊,說,“把藥吃了。”
林恩慢慢仰起頭看他,問,“如果我拒絕呢?”
姚洲神色平靜與林恩對視,說話的聲音甚至稱得上溫和,“小少爺,想想你的處境。”
林恩滯了滯,好像瞬間明白了什麽。
一開始他是因為懼怕和求生本能,不得已順從著姚洲,後來則是因為愛慕和向往,以為姚洲的少許善待意味著感情,進而一再退讓。直到他陡然清醒,想要抽身,才發覺從一開始姚洲就沒想過給他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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