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跟武律師聊完。”曾嘉霏說,“她說醫鬧處以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加上傷人情節,爭取五到六年吧。”
“行,我跟阿韶說一聲。”路初陽說。
“嘖。”曾嘉霏舌尖彈出一個單音,酸溜溜地說,“才認識多久啊,叫這麽親切。”
“……你是有分離焦慮嗎?”路初陽疑惑地看向曾嘉霏,“沒事乾就去談對象,人家李家豪都知道找個娘,你學學。”
“你他媽,”曾嘉霏皺一下鼻子,“盼著我點好吧。”
辦公室的門板打開,白韶揣著手走出來,正巧與抻著脖子張望的路初陽對視,白韶不經意地笑著問:“忙完了?”
“沒呢,跟加菲聊兩句。”路初陽快走幾步站在白韶身邊,“沒人陪他過年,到處找人聊天,閑的。”
曾嘉霏聽到路初陽詆毀的話語,氣得嘴角抽搐:“我就是閑的管你這檔子事。”
白韶說:“想做點事情的話,可以去休閑室看看,有一些休閑小活動。”
“哦?”曾嘉霏來了興趣,“什麽活動啊?”
“下棋、繪畫、唱歌之類的。”白韶說,他指向休閑室的門,“在那邊。”
“好,我倒要看看路導天天在這幹什麽。”曾嘉霏走向休閑室,留下一臉鬱悶的路初陽。
“他真的煩人。”路初陽說,“你理他幹什麽。”
“哪有嫌朋友煩的。”白韶說,他拍拍路初陽的背,“我去查房,你繼續忙。”
“哎。”路初陽應聲,眼巴巴地看著白韶走遠,他懷疑自己也有分離焦慮。
白韶轉了一圈七個病房,例行問候近況,該止痛的開止痛藥,情況好轉的告知家屬,有惡化跡象的評估剩余時間。他一忙,跟拍的小李也閑不下來,兩人一前一後走出第七個病房,已然五點,離晚飯時間還有半小時。白韶腳步一轉,踏進休閑室,看看路初陽的朋友在幹什麽。
曾嘉霏正陪在米原開身邊看他畫畫,米老爺子話少,曾嘉霏叨叨三句,米原開回個“嗯”。就算這樣,曾嘉霏照樣能跟人家聊一下午,也算一種本事。
“白醫生。”瞧見白韶的曾嘉霏招招手,站起身,熱情地介紹米原開的畫作,“看米叔畫的錦鯉,太好看了,特別靈動。”
米原開緩慢地偏轉腦袋,看了曾嘉霏一眼。
白韶從米原開面無表情的臉上生生讀出了無奈,他說:“你覺得休閑室怎麽樣?”
“挺好的,特別寧靜。”曾嘉霏似乎愛上了這個地方,“比什麽瑜伽室正念室都舒服,讓人很快平靜下來。”
白韶看著曾嘉霏的穿著打扮,有些意外,他說:“是我意料之外的回答。”
曾嘉霏的穿衣風格和他張揚的性格一樣,定製西裝、印花襯衫、鋥亮的皮鞋,就差把“我是大款”印在臉上。他神神秘秘地走近白韶,正要壓低聲音八卦,尷尬地發現個子比白韶矮半個頭,遂往後退半步,問:“上次我們聚餐,路導是不是給你打的電話?”
白韶點頭:“是的。”
“沒想到這小子真能交到其他好朋友。”曾嘉霏嘀嘀咕咕。
“你在門口說,路導的法拉利?”白韶問。
“啊,他沒跟你說過嗎。”曾嘉霏說,“他有一陣子喜歡好車,家裡藏著不少典藏品。你倆關系好,你問他借一輛開幾天應該沒問題。”
“這樣的嗎。”白韶推一下眼鏡,清透的眼珠看不出情緒,“他看起來不像愛車的人。”
“他向來低調,扮豬吃老虎唄。”曾嘉霏沒心沒肺地說,“他玩推特,不信你搜搜。”
“好的。”白韶說,“謝謝。”
“小白大夫。”路初陽路過休閑室,瞅見白韶和曾嘉霏相談甚歡,心下咯噔一聲,快跑兩步站定在白韶面前,“吃晚飯嗎?”
“嗯。”白韶表現與平時無二,他問曾嘉霏,“一起吃晚飯嗎?”
“可……額。”曾嘉霏的視線碰上路初陽,他咽了口唾沫,匆忙改口,“不了不了,我晚上有飯局。”
“那我們去吃了。”白韶說,“拜拜。”
“拜拜。”曾嘉霏頂著路初陽不善的目光,硬著頭皮揮手告別。
向食堂走的路上,路初陽問:“加菲沒給你搗亂吧?”
“沒有,他說他挺喜歡休閑室。”白韶說,“他做什麽工作?”
“小老板。”路初陽說,“賣空調的。”他刻意弱化發小的經營規模,以免白韶對他們家世差距過大的友誼產生懷疑。
“哦……”白韶說,“他看起來比較注重穿搭。”
“那肯定,他一天八個局,什刹海浪到三裡屯,沒有他不知道的會所。”路初陽說,“他估計喜歡休閑室,因為休閑室比較安靜,沒有震耳欲聾的音樂。”
“他確實說喜歡休閑室。”白韶說,他看路初陽一眼,“你真了解他。”
路初陽被白韶的眼神看得一陣心虛,暗罵曾嘉霏那個缺心眼兒的肯定說了些不該說的話,乾笑道:“發小兒嘛,穿開襠褲一起玩泥巴的交情,他在我眼裡就是透明人。”
第28章 港灣
“的的,吃飯了。”路初陽腰間綁著粉藍色的圍裙,一手端一盤炒菜走出廚房,“鍋裡的南瓜粥好了,你去盛。”
“好。”白韶伸手打開櫥櫃門,拿出兩隻碗,他左手不方便,做飯的事便由路初陽主動承擔。路初陽拿出了十足的勁頭,糖醋裡脊、紅燜大蝦、清燉羊肉、番茄牛腩,恨不得把所有拿手菜都展示一遍,有人捧場,他一邊燒菜一邊回憶過往,將愛丁堡的生活日常充滿趣味地講給白韶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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