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拍攝過一個養鷹人,他的主業是幫農場主捉兔子。”路初陽接過米飯,興致勃勃地分享,“根據土地面積收費,捉到的兔子歸他。”
“聽起來蠻有意思。”白韶說,“你試過嗎?”
“我跟著他去拍攝,他不僅養鷹,還養狗和貂。”路初陽說,“鷹在天上抓,狗在地上追,貂鑽洞攆兔子,各有分工。”他夾一塊小排放進白韶碗中,“等會兒我找找我的電腦,裡面有存檔。”
“謝謝。”白韶說,“我明天休息,你去醫院嗎?”
“去。”路初陽說,“明天得開會。”
“哦。”白韶憑空感到些許失落,他遞給路初陽一盒酸奶,“那我明天收拾一下屋子。”
“怎麽,我在的時候耽誤你啊。”路初陽說,“晚上我幫你收拾。”
“……”白韶想了想,說,“你總是幫我做事,那我做什麽。”他眉眼含笑,格外溫柔地看向路初陽。
路初陽被他看得心頭一跳,捏緊筷子低下頭扒飯。
“我去查了導演的工作流程,感覺他們都特別忙。”白韶說,“你怎麽看起來不太忙?”
“以前忙。”路初陽說,“二次BAFTA失利後,我回國的主要目的是散心。”他摸摸熱燙的耳尖,“以前忙個通宵是常事,講戲、統籌、組會、串片,必要時候還得協調演員關系。”
“感覺自己像居委會的老媽子。”路初陽說,他扒拉乾淨碗裡的米飯,吸一口酸奶,“我吃飽了。”
“放那兒,我刷碗。”白韶說。
“不用。”路初陽說,他拿起白韶的碗筷,“我來。”
白韶拗不過他,看著路初陽踏進廚房,他又覺得這人不像刻板印象中的富少爺。
一整天,白韶都在懷疑中反覆橫跳,北京的有錢人太多,脾性各異,但像路初陽這樣平易近人到離譜的地步,白韶著實沒見過。
“你們劇組只有你一個導演嗎?”白韶靠著門框問。
“當然不是。”路初陽打開水龍頭刷盤子,“我是總導演,還有後期導演、串詞導演等等,導演其實是一個部門,裡面分很多種導演。”
“按理說總導演最忙。”路初陽說,“但我不想搞那麽忙,卷得飛起。”他見白韶好奇地盯著他,便講得更加細節,“醫療紀錄片不賺錢,央視也不催我。”
“所以類似於公益性質?”白韶問。
“差不多吧,我的片有穩定的讚助商。”路初陽說,他將碗碟倒扣,控乾水分,放進櫥櫃,“我拍得快還是拍得慢,無所謂。”
這時候白韶看出一點路初陽富家少爺的從容隨性,他問:“讚助商是?”
“這個嘛……”路初陽小聲說,“xx藥業。”
“嗯?”白韶沒聽清。
“哎呀,就是個醫藥公司。”路初陽將白韶推出廚房,“不重要。”
白韶被他推到沙發旁,茫然地坐下,他拍拍身邊的位置,說:“坐這裡。”
路初陽抱著筆記本電腦靠在他身邊,掀開屏幕,翻找以往的作品,廣告片、視頻日記、靈感片段,隨手點開一部推給白韶看。
白韶專注地盯著屏幕,無論路初陽講什麽,他都聽得無比認真,仿佛在閱讀醫學期刊。路初陽說話聲音越來越小,他突然覺得自己隨手拍的作品配不上白韶的專注。
“怎麽不說了?”白韶疑惑地看向路初陽。
“我一直在說,你不嫌煩嗎?”路初陽問。
“為什麽嫌煩?”白韶說,“你講得很有趣,我沒機會出國,聽你講挺好的。”他摁下視頻播放鍵,繼續看故事。
“好吧。”路初陽的目光掠過白韶的下巴,一路向上,停留在對方俊逸溫雅的眉眼,半晌移不開眼。
白韶支著下巴,一部接著一部往下看,他說:“以後我不給你送酸奶了,買箱胡蘿卜汁給你喝。”
“保護眼睛啊。”路初陽說。
“是。”白韶點頭,“這麽多素材,太費眼睛了。”
路初陽苦哈哈地皺起眉毛,勉強答應:“噢。”
“你不喜歡胡蘿卜?”白韶問。
“我不挑食,但是胡蘿卜汁,聽著就不好喝。”路初陽說。
“有好喝的。”白韶說,他拿起手機,打開線上商城,指著頁面中央的玻璃罐裝胡蘿卜汁,“我買來你嘗嘗,不好喝的話,就留給我喝。”
“行吧。”路初陽點頭。
窗外天色擦黑,月上枝頭,柔和的春風溫暖舒適,拂過窗欞,吹起路初陽潮濕的發梢,他抱著被子站在主臥門口,問:“我、我不想搬到客臥,太麻煩了。”
“你只有一床被子。”白韶坐在床頭,他推一下眼鏡,看向賴在門口不走的路大導演,“哪裡麻煩了?”
路初陽想了想,發現無可反駁,垂下腦袋塌下肩膀,一步步挪向客臥。
白韶翻過一頁書,余光瞥見路初陽慢騰騰的步伐,輕笑一聲,他抬起頭,倒要看看這幾步路,這人打算磨蹭多久。
路初陽注意到白韶戲謔的目光,撇撇嘴,踏進客臥,“咣當”一聲關門,企圖用叛逆的行為表達憤怒。
白韶見路初陽關門,他拿出手機,打開許久不用的VPN,充了一個月會員,翻牆出去登錄推特帳號。他的推特主頁荒蕪一片,關注的大多是各國知名眼科醫生,用於了解前沿技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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