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醫——生。”夏壘意識模糊,聲音嘶啞,他本能地呼救,“疼。”
“哪兒疼?”白韶問。
“頭疼。”夏壘聲音顫抖,“好疼。”
“劇烈頭疼是腦轉移的常見症狀。”白韶站起身,交代身後的規培生寫記錄,“鹽酸嗎啡十五毫克,一天四次,睡前那一次劑量加倍。”
夏肖鉞靜靜坐在凳子上,冷眼旁觀痛苦的夏壘,說:“我爸這兩天也吃不下去飯。”
“吃不下就算了,別逼他吃。”白韶說,“多輸幾支靜脈營養維持生命運轉。”他瞧一眼窗外春光燦爛,山桃花和玉蘭花競相開放,說,“多推老爺子出去曬曬太陽,看看花,調節心情。”
“好的。”康瑤應下。
白韶看不過眼夏肖鉞對待妻子和父親的冷漠,問:“康小姐的預產期是幾號?”
“下個月底。”康瑤說。
“你懷孕,天天在這陪床不合適。婦產科空床多,我跟劉主任打了個招呼,留出一個單間,你要不要提前住進去。”白韶說,“費用這一塊兒你和夏總商量。”
夏總,生疏的稱呼像尖利的刀鋒扎進夏肖鉞的耳膜,他下意識看向白韶,與醫生冷淡疏離的目光對視片刻,移開視線,說:“你去住院吧,我請護工照顧爸。”
“多謝白醫生。”康瑤說,她拖著笨重的肚子站起身,“我回去拿證件辦理住院。”
“你別走動,讓夏總去拿。”白韶說,“身體重要。”
夏肖鉞應聲起身,跟在白韶身後走出病房,他小聲問:“你最近好嗎?”
“挺好的。”白韶說,他看一眼夏肖鉞魂不守舍的狀態,開口勸導,“事情都過去了,你不要停在原地,早些走出來。你馬上要做爸爸了,擔起父親的責任。”
“我走不出來。”夏肖鉞苦笑,“但我希望我能做好一個父親。”他有一肚子問題想要問白韶,躊躇半晌,欲言又止,終沒有問出口。他走向大門口,並沒有向白韶道別。
【路:你們說有沒有什麽辦法,能報復一個人,但又別太激進?】
【阻尼:太激進是指直接把人揚了嗎?】
【不是加菲:我很感興趣。】
【嗷嗚:路哥想報復誰啊?】
【路:小白大夫的爹。】
【不是加菲:你要揚了你的老嶽父?】
【嗷嗚:嗷嗚?】
【阻尼:我愛看,繼續說。】
【大泥鰍:古人言,以直報怨。敢問施主何出此意?】
路初陽蹲在牆角眉飛色舞地摳手機,他本就是張揚跋扈的性格,因在白韶面前才百般收斂,如今幫對象出口惡氣也算得上名正言順。
“小路,幹嘛呢。”公孫旌拍拍路初陽的肩膀,“你不是來拍我的嗎?怎麽玩手機去了。”
“公孫主任。”路初陽訕笑,“我這開小差忙點別的事。”他拉住公孫旌的衣擺,“主任等等。”
“我去接水,邊走邊聊。”公孫旌說。
“您知道小白大夫家裡的情況嗎?”路初陽問。
“知道一點,小白嘴緊,很少談起自家的事。”公孫旌說,“他家條件不太好,學費全靠他自己攢,出飛刀之類的活,他最積極。”公孫旌站在熱水器旁,摁下壓水鍵,“怎麽,你想幹什麽?”
“我知道他的手……”路初陽剛開個頭,就被公孫旌凌厲的目光盯得步步後退,“怎、怎麽了?”
“他的手怎麽回事?”公孫旌問。
“額。”路初陽說,“就是,哎呀,就是。”他懊惱自己和曾嘉霏不逞多讓的大嘴巴,“小白大夫不讓我跟您說。”
“不讓說是吧。”公孫旌笑了笑,轉身關上水房的門,“那咱倆誰都別出去。”
“哎公孫主任!”路初陽進退維谷,靈光的大腦硬是想不出一個折中的法子,“您這是把我往死路上逼啊。”
“這是門診四樓。”公孫旌說,“你跳窗的話,急診就在對面,救援很快,死不了。”
“……”路初陽苦笑,“我要是被小白大夫拉黑了,您可要幫我求情。”
“那肯定。”公孫旌說,“小白脾氣好,不會拿你怎麽樣。”
路初陽無路可退,竹筒倒豆子般把真相講給公孫旌聽,事態既然已無法挽回,乾脆加深仇恨,路初陽竭盡所能將每一個細節都講給公孫旌聽,並運用畢生所學講述得生動鮮活。
直接把公孫旌氣個半死。
“這個畜生。”公孫旌罵道,“怪不得小白不提他家鄉,這他媽隔誰身上會主動說。”
“是啊是啊。”路初陽附和。
“這種人就該蹲監獄,小白真是太心軟了。”公孫旌說。
“是啊是啊。”路初陽附和。
“所以你想幹什麽來著?”公孫旌看向路初陽,“我猜你有計劃了。”
“是啊是……呃,不是。”路初陽差點被精明的公孫主任繞進去,“有個不成熟的想法,稱不上計劃。”
“說來聽聽。”公孫旌說。
第48章 我陪你去
“很不成熟,非常不成熟。”路初陽尷尬地後退,後腰抵在窗沿,“要不別聽了吧。”
“再不成熟也是想法。”公孫旌步步緊逼,“我很有興趣了解你們小年輕的內心世界。”
天呐,路初陽絕望地說出自己的想法:“我想和小白大夫出櫃,搞個大新聞,掛在頭條上飄三個月,氣死他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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