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初陽醒來時,發覺白韶不在身邊,他匆忙穿上拖鞋在房子裡溜達一圈,尋找醫生的身影。廚房裡“呼啦”一聲,路初陽扒開推拉門,白韶在裡面做早餐。
“你洗過澡了?”路初陽看著白韶略帶潮意的頭髮,“怎麽樣?”
“很高級,不會用。”白韶坦誠地說。
“我裝了個電子管家。”路初陽說,“挺好用的。”
“我知道。”白韶將平底鍋裡的煎蛋翻面,“嚇我一跳。”
路初陽忍俊不禁:“我覺得還好啊。”
“大概是我不習慣洗澡的時候有人說話。”白韶說,“你設置的還是女聲。”
“男聲更奇怪吧。”路初陽粗著嗓子搞怪,“你好啊,主人。”
白韶繃不住笑,他將兩個煎蛋鏟進盤子裡,遞給路初陽,問:“你一般早飯吃什麽?”
“我一般不吃早飯。”路初陽說,“我四點睡十二點醒。”
“哎。”白韶歎氣,“作息不健康。”
“你搬到我家,我天天健康作息。”路初陽露出狐狸尾巴。
白韶問:“為什麽不是你搬到我家?”
“那也行。”路初陽打蛇棍上、從善如流,“我都可以。”
白韶被他噎得無話可說,坐在椅子上挖糖拌西紅柿吃。
“的的大夫,我去你家住啊。”路初陽笑嘻嘻地說,“我給你做飯,洗衣服,打掃衛生,遛狗,喂鳥,彈吉他。”
白韶不搭理他。
“我就是現實版的田螺漢子。”路初陽說,“咱們可以一起擠地鐵上班,一起下班買菜做飯。”
“不要。”白韶擠出兩個字,“你為什麽不住你自己家,有阿姨,還有影院露台,和洗澡管家。”
“你看,你的手受傷了不方便乾活,我作息不健康容易猝死,咱倆正好互補。”路初陽苦口婆心,一切為白韶考慮的模樣,“好朋友難道不應該互幫互助嗎?”
白韶看著路初陽,若不是礙於禮貌,他真的很想問問路初陽是不是把他當小孩子哄。
“不要。”白韶說,他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回答也很孩子氣。
第40章 好哥哥
“還是你跟著我舒服。”結束一場四十分鍾的眼球摘除手術,公孫旌離開手術台,跺了跺腳,緩解酸痛的腿部肌肉。
白韶拿起毛巾擦去公孫旌額頭的汗水,說:“學妹們不熟悉操作,磨合一陣子就好了。”
“哪兒有那麽簡單。”公孫旌說,“你跟我六七年,少說也做了千把台手術。”說到這裡,他又開始為白韶的左手惋惜,憤憤不平地說,“要是讓我知道誰乾的,我非要把他修理一頓。”
“可不能讓管院長聽到您這句話。”白韶說。
“他聽到就聽到,有本事開了我。”公孫旌說。
白韶彎腰洗手,仔仔細細將手指的縫隙搓洗乾淨,他說:“老師對我這麽好,我已經十分感激,萬不可因為我的事情,耽誤老師的事業。”
“你這孩子嘴太緊,要擱別人,早就搬救兵了。”公孫旌拿他沒法,只能歎氣,“真是氣死我。”
走出手術室,公孫旌向焦急等待的家屬講述手術結果和後續療愈方式,白韶則叫住兩位規培生:“汪娜娜和孟粒,剛剛那台手術,你們有想要問的嗎?”
“有。”汪娜娜站在白韶面前,雙手背後,神態拘謹,“可以問您嗎?”
“我也有。”孟粒說。
“問吧。”白韶謙虛地說,“我挑一些懂的回答,不清楚的你們再問老師。”他走向問診台,從上衣口袋抽出一根筆,隨手拿起一張白紙邊講邊畫,口齒清晰,邏輯通順,表達流暢,按順序解答兩人的疑惑,並著重標注出注意事項。
“謝謝您。”孟粒說,“平時老師比較忙,我們也不太敢問。”
“老師是全國知名的眼科專家,病人太多,他有時候來不及給你們掰開了講。”白韶說,“有什麽問題可以先來問我,我解答不了再找老師,互相節省時間。”
“好的。”汪娜娜說,“太謝謝您了。”
“可以叫我師兄。”白韶說,“老師好久沒有帶學生了,你們算是我第一屆師妹。”準確的說,自白韶左手出事後,公孫旌結束了博士生導師的兼職,專心上班,並拒絕接收規培生。經過兩年的恢復,白韶漸漸走出陰影,公孫旌才松口收下兩名優秀的規培生。
“師兄。”汪娜娜和孟粒異口同聲地說。
白韶彎彎眼睛,作為公孫旌最後的親傳弟子,他也想擁有師弟師妹,傳授知識,再享受一下被人崇拜的感覺。
路初陽抱臂靠在牆角,遠遠看著被女生簇擁的白韶,磨了磨後槽牙,不就是師兄師妹嘛,他也是白韶的弟弟。
“白韶哥!”路初陽抬高嗓門。
白韶正將中性筆插進胸前的口袋,聽到這動靜手一抖,筆帽狠狠戳在胸口,他看向間歇性發癲的路初陽,迷惑地皺起眉毛:“你怎麽了?”
“等你吃飯啊。”路初陽走到白韶身邊,右手抬起搭在白韶的肩膀上,笑容燦爛,“白韶哥哥,到飯點了。”
一聲哥哥喊得白韶疑慮叢生,他朝學妹們揮揮手,推著路初陽到僻靜的角落,問:“你哪根筋搭錯了?”
“怎麽,學妹喊得,我喊不得?”路初陽問。
“你也知道她們是學妹。”白韶說,“你喊就很陰陽怪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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