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本人卻談笑風生,沒有看出任何不悅的神色,甚至稱得上是熱情溫暖。
只是這位白主任打招呼的順序有些怪,如果按照資歷,理所應當先跟方軼康握手,但他卻在看到楊朔進門的時候,先喊了一聲:“小楊主任!哈哈,終於見到了傳說中的PICU之神,久仰!”
這種浮誇的措辭差點讓楊朔縮回已經伸出去的手。
白主任是個看不出年齡的人,似乎30-50歲都能長成這樣,襯衫領帶白大褂穿得板板正正,是一種看上去特別正直的,經典款的風度翩翩,說話也帶著行政領導特有的虛禮:
“劉主任,您那個腹腔鏡下的Swenson手術在兒童醫院是作為教學片的,非常漂亮,佩服佩服。”
“好久不見了方老師,我初來乍到,還得仰仗您幫我,只要得到您的支持,我在這兒就一帆風順了您說是吧!”
楊朔看不慣這種假熱情,再加上他一來就喊穆之南去他身邊坐,他微微側過身子,對著坐在後排的程春和小聲編排人家:“切,還禮盒?他怎不叫果籃呢!”
程春和沒憋住笑出聲,見穆之南遠遠看過來,他乖乖閉上了嘴,低頭擺弄手機。
客套結束,新任大兒科主任又說了個人情況、對未來的展望以及幾點要求,一些聽起來很模式化的內容,穆之南本就很不喜歡開會,能躲則躲,躲不掉就坐在角落一言不發,或閉目養神或隨手畫畫,但這個會開得很痛苦,位置離領導太近,什麽都不能做,只能發呆。
他盯上了會議桌中間那塊作為裝飾的石頭。
工作了這麽多年,他很少仔細看這張桌子長什麽樣,感覺桌子中間嵌一塊大理石,是個很老氣的設計,不過石頭紋路倒是有趣,很有些水墨畫的風韻,就在他已經神遊天外的時候,聽到白禮郃說了一句:“我要說的就是這些,各位還有什麽問題嗎?”
這種會議,是沒有人會真的提出什麽來的,但他好像故意為之,微微側過頭看穆之南,又加了一句,“你呢?”
穆之南頭也沒抬,視線依舊落在會議桌中間那塊石頭上:“沒問題。”
白禮郃鼻子裡哼出一聲似笑非笑的氣息。
“那好,散會。”他說。
他看著穆之南起身離開的挺拔背影,微微眯起眼打量他,喊了一聲:“穆之南。”
“嗯?”
“我看手術安排,明天有一台West綜合征的手術,是你和劉主任一起做的,到時候我去觀摩學習一下。”
一位消化內科出身的主任,要去觀摩一個小兒腦部手術,穆之南心裡想著“看就看唄還觀摩學習”,點了點頭,說“好的”,便加快了腳步逃離會議室。
第二日,忙碌了一整天的醫生們回到家,誰都不想動,穆之南見楊朔沒有像往常一樣自告奮勇去做飯,問了一句:“餓不餓,想吃什麽?”
“不餓,沒什麽想吃的。”
“那我叫個外賣?”
“嗯。”
“點什麽?”
“隨便吧,都行。”
說到這裡,他已經看出來楊朔在生悶氣,卻還是先找了個距離比較近的飯店,點好了餐,把手機放下,才問:“怎麽了你?不開心?”
“對。”楊朔扭頭直視他的眼睛,說,“我特別不喜歡他看你的眼神,不喜歡他總讓你叫學長,不喜歡他顯得跟你久別重逢特別熟那樣兒。”
“你說白禮郃?”
“還能有誰!”
按照常理,穆之南此時應該笑一聲說別亂吃醋,但今天他鄭重其事地解釋道:“他確實是我學長,以前在學校也確實跟我很熟,但畢業了就沒聯系了。他去兒童醫院我在六附院,他是內科我是外科,井水不犯河水。兒童醫院我從來都不去,在那兒的同學我也隻跟梁一成有聯系,你放心。”
說完他起身脫外套。
僅僅是脫外套而已,絲毫沒有其他意味,而他說的那番話也很正常,正常到近乎嚴肅認真,但楊朔卻不知從哪裡冒出來一些其他的欲念,他把這歸咎於長時間的凝視,他一向抵抗不住穆之南那雙眼睛,也看不得他脫衣服的時候,將手背到身後,先露出肩膀,透過白襯衫隱約顯出肋骨的形狀,然後側過身,將衣擺從褲子裡抽出來,露出一段腹外斜肌……
一手扶著他的後頸,一手扯開他的衣領,楊朔蠻橫地把穆之南按在沙發上,吻了一陣子,聽他的喘息急切起來,剛張開手掐住他的腰,門鈴響起,他們的晚飯送到了。
一份香辣蝦和一盤芥蘭,穆之南點外賣居然也做了顏色搭配。
吃了一口菜,他“嘶”一聲:“下次不要這麽凶,舌頭好疼。”
楊朔給他端了一碗水:“洗洗再吃吧,又鹹又辣。”
“沒那麽嬌弱!”穆之南抬頭看他,微笑道,“你發起狠來還蠻可怕的。”
“怕什麽?覺得我會打你?咱倆之間一向都是你對我動手的吧。”
穆之南嗔笑。
“對不起我承認我亂吃醋。”楊朔堅持把蝦剝了皮,在清水裡涮了涮再放進他碗裡,“不喜歡我凶,我以後都溫柔著來,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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