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上桌的時候,鶴禪渡拿著筷子跟在關醒後面,坐在椅子上看見自己碗裡窩了兩顆雞蛋,又看了看關醒的碗:“為什麽我是兩個雞蛋,你是一個啊?”說著就要把自己的挑給關醒。
關醒連忙蓋住碗:“這兩個雞蛋是當你一雙眼睛的”
“為什麽?”
關醒喝了一口湯,看著鶴禪渡重新變回單純的眼神,聲音是暖暖的憂鬱:“我從剛剛開始就怕你的眼睛會哭,我煮了兩顆溏心蛋就代表兩顆正在哭的眼睛,你吃掉了,它就代替你哭過了,你就不用難過了,好嗎?”
關醒好聲好氣的同鶴禪渡打商量,看見鶴禪渡的眼睛在湯氣的氤氳中變得濕淋、柔軟,像是被安撫下來的小動物,看著自己唯一的主人,感覺怎麽舔也舔不夠,怎麽抱都抱不緊。
關醒被他直白而又執著的眼神盯的很很不好意思,催促他乾淨吃麵。
一向空寂而寒冷的房間終於活泛了起來,外面的風輕輕敲打著窗欞,像是在為此刻室內的三月歡呼,一屋子的昏黃慈愛的看著相對而坐的兩個少年,然後驚訝的發現,兩人就連上翹的睫毛都很相配唉。
關醒比鶴禪渡吃飯快,吃完了他托著臉,打量著鶴禪渡的吃像。
優雅,好看,像是進食著的天鵝,就是太慢太好看了,不像是在吃方便麵,倒像是坐在什麽皇家飯店裡品鑒大廚的高級料理。
鶴禪渡放下筷子,很認真的誇獎了關醒的廚藝,在關醒實在扛不住臉臊要去洗碗的時候,他停頓了一下,聲音也沉寂了下來:“珠珠,別走,我有話要告訴你。”
預感到鶴禪渡要說些什麽,關醒挺直了背。
鶴禪渡輕吸了一口氣:“鶴靈燃是我姑姑,她比我父親小10歲,我媽走的時候,她也不過剛三十出頭,我父親忙著母親的葬禮,忙完了又忙集團的事情,根本沒空管我,所以他就把我扔給了鶴靈燃帶我。”
他母親走的時候,鶴禪渡也不過十二三歲吧,那時候應該剛上初一才是,關醒想。
“但是鶴靈燃也忙啊,她也有自己的工作,她是做珠寶設計的,一年到頭各國采風展覽的,不過她比我父親強一些,一年還能余一個月在家待著,但余下的那個月我們倆也基本說不了幾句話。”
關醒回想起鶴靈燃的樣子,打眼一看就是個風裡來雨裡去的女大佬,美都是有攻擊性的,明顯就是外硬內更硬,比盛新雪還強悍。
鶴禪渡垂著眸子,手輕撫著碗底的花紋,聲音像是歎息:“就這麽過了兩年吧,第三年的夏天,她突然從國外回來了,在家裡面待了有兩三個星期沒出門,我連照面都沒和她打幾個,只知道她就在臥室裡面喝酒,喝醉了就睡,醒了再喝,家裡的酒窖都快要被她清空了。”
鶴禪渡頓了頓,繼續道:“有一天半夜,我起床喝水,路過她的房間,看見裡面燈沒關,往前走了幾步,聽見腳底下的水聲,我就意識到不對勁了。”
關醒臉白了,他想到了什麽。
“我衝進她的浴室,就看見她閉著眼睛躺在浴室裡面,浴缸裡、地上都是她的血水,連我的拖鞋上也是,她割腕了。”
關醒有些窒息,接連目睹了母親的自殺、姑姑的自殺,他緊緊盯著鶴禪渡,不知道他是如果經受過這一切的,心臟驟然緊縮,他不可控的想起了之前站在美術室窗戶上的鶴禪渡,就像是一隻蝴蝶,在風裡拚命著扇動著翅膀,掙扎又無力的樣子讓人隻想把他護在手心裡。
鶴禪渡神色卻很平靜,像是在將別人的故事:“後來,我才知道,和她相戀五年的愛人去世了,她難以接受,所以選擇一同離去,不過後來因為送醫及時,她被搶救了回來。”
關醒輕舒一口氣,人被救了回來,那就好,對鶴禪渡的打擊就沒那麽深。
誰知下一秒,鶴禪渡輕嗤一聲,關醒驚訝的抬頭,發現他竟然笑了,是一個極為森冷的譏笑。
“後來她是醒了,但病的更厲害了,說她的愛人沒有死,只是躲起來了,滿世界發瘋一樣的找人,心理醫生幫她乾預了很久才好了一些。”
關醒皺眉,他實在看不出來,鶴靈燃的言行舉止看起來那麽正常,不想心裡有問題的樣子。
“我也以為她好了,直到有一天,我喝了客廳水壺裡的水,水很苦,後來我才知道她把醫生開給她半年的藥全丟進去了。”
鶴禪渡看著桌子上空空的水杯,笑得更開了:“在我暈倒之前,她從樓上走了下來,然後告訴我說,如果她有精神病,那麽我們姓鶴的所有人未來都會是瘋子,因為她的病是家族遺傳。”
......
看著鶴禪渡瞳孔中濃鬱的諷刺笑意,關醒呆滯的望著被困在裡面的自己,感覺要被他的瘋狂包圍了。
他聽見他問自己:“所以珠珠,你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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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情書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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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醒的手指摸到冰冷的手機屏時,他才意識到自己的手指已經痙攣很久了。
身體也在輕微顫抖,像是極細的凜風從他的骨頭縫裡穿過來穿過去,寒氣凍住了他全身的血液,也凍住了五髒六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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