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聲音從來沒有這麽清晰過。
——他想要他。
只是擁抱和間接接吻不夠,花了幾百年來靠近,終於走到今天這一步。
陸一九攥緊了解酒藥,藥盒都被捏扁了,他緩慢地抬起腳步,一步步走到床邊,居高臨下地對上了那雙迷茫的眼睛:“還能認出我是誰嗎?”
“陸一九?”
“看來意識還算清醒,但現在怎麽辦,你給我出了一個大難題。”
陸一九彎下腰,燈光在他身後傾瀉而下,流落成一片耀眼的星河:“領導,我忍不住了,怎麽辦?”
“……唔?”
輕吻落在眼皮上,四殿混亂的大腦更加不清醒了,他費力地抬起手,又被抓住、握緊、十指相扣,解酒藥掉在床上,陸一九勾著他的後頸,咬住了他的鎖骨。
再多觸碰,不過是飲鴆止渴,飲鴆止渴……陸一九從來沒有這麽清楚地意識到這四個字的意思。
“嘩啦”一聲,床頭的水杯摔碎了,陸一九倉皇起身,把自己關進了衛生間。
日升月落,陽光照進房間。
四殿扶著頭從床上坐起來,陌生的布置映入眼簾,他目光一凜,周身爆發出一陣銳利的氣勢。
天亮了。
昨晚發生了什麽事?他們不是去捉妖了嗎?
“別激動,弄壞了東西要賠錢的。”
四殿循聲看過去,地上鋪著被子,陸一九雙手枕在腦後,見他看來吹了個口哨:“領導,大清早就上演美男誘惑嗎?”
輕佻的目光從身上滑過,四殿低頭看了一眼,嫌棄地皺了皺眉頭,衣衫不整:“這是什麽地方?”
發生了什麽事,他怎麽弄得這麽狼狽?
“酒店。”
四殿動作一頓,抬起頭:“你說什麽?”
“酒店啊。”陸一九咧開嘴,笑得混不吝,“領導,昨晚開房的錢可以AA嗎?”
四殿迅速把扣子系好,抬腳踢了踢仍然躺在地上的下屬:“到底是怎麽回事?”
“領導,我都把床讓給你了,能不能溫柔一點。”陸一九故作憂愁地歎了口氣,從地上爬起來,“你昨晚喝醉了,突然暈倒了,然後我就把你帶到這裡來了。”
“妖呢,捉到了嗎?”
“……我以為你會先問我們有沒有發生什麽不可描述的事情。”
陸一九抓了抓頭髮,四殿的神經究竟是什麽鑄就的,怎麽這麽強韌,早知道他是這種反應,昨晚還打個鬼的地鋪啊!
四殿輕哂,衝他伸出手:“眼鏡給我。”
陸一九惡聲惡氣:“沒了,讓我賣了抵房費了。”
“你幼不幼稚?”四殿一陣無語,搖搖頭,往衛生間走去,擦肩而過的時候還不忘輕飄飄地補充一句,“小十都沒有你幼稚。”
陸一九:“……”
昨晚一無所獲,工作狂四殿很不滿意,退了房立馬拉著陸一九去酒吧,希望能查到蛛絲馬跡。但很可惜,酒吧凌晨兩點就打烊了,裡面已經被打掃過了,別說妖了,就連昨晚的旖旎痕跡都沒留下一點。
陸一九靠在牆邊,懶懶散散地開玩笑:“領導要是喜歡,咱們下次找機會再來。”
“你老實說,抹掉趙流毅記憶的妖真的出現過嗎?”四殿目光如炬,語氣嚴肅,“還是你為了把我騙進來,所以說謊了?”
“冤枉啊,我什麽時候騙過你,你可不能剛下床就翻臉不認人吧。”陸一九委屈巴巴。
四殿橫了他一眼:“你騙我的還少嗎?”
“咳,有嗎?”陸一九故作乖巧地眨眨眼,討好道,“可能也許大概有吧,但這次我沒騙你,無論是十殿的事情,還是趙流毅的事情,都是實話。”
“所以什麽是假話?”
“我把你的眼鏡賣了是假話,事實上,我留著當紀念品了。”
“紀念品?”
“紀念我的意志力之堅定,可以加載地府史冊。”陸一九說著說著笑了起來,“其實我一直很好奇,你又不近視,為什麽要戴眼鏡?”
四殿愣了一下,不自在地別開臉:“這是我的隱私。”
陸一九突然問道:“打探領導的隱私,違反地府規定嗎?”
“什麽?”
“不違反吧,所以為什麽?”
陸一九目光灼灼,四殿沉默半晌,推開他湊過來的臉:“有個人說,我戴眼鏡比較嚴肅,能唬得住人。”
還比較好看。
四殿默默在心裡補充道。
“別戴了。”陸一九斂了笑,認真道,“別戴了,你現在已經是地府裡說一不二的四殿了,不嚴肅也沒人敢忤逆你,而且你的眼睛很漂亮,不戴眼鏡更好看。”
“是嗎?”
“對啊,紅色的眼睛,像小兔子一樣,多可愛——啊!我說的是實話,你打我幹什麽?”
陸一九捂著胸口,不明所以。
“罰你。”四殿又板起了死人臉,眼神冷漠,“地府沒有規定不可以打探領導的隱私,但規定了鬼差不可消極懈怠對待工作,你昨晚沒有去捉妖,該罰。”
“……”
我沒有去捉妖是因為誰?!
陸一九有苦說不出。
四殿衝他伸出手:“罰款三千。”
陸一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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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一九笑而不語,他是不會告訴談秋生四殿拿著他交的三千罰款買了個智能手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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