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閔難得回來,郝瑾瑜做了幾個好菜。柳閔手裡夾著菜,眼睛還不停地瞥著修築的圖紙。
郝瑾瑜在他旁邊,跟著瞟了幾眼,指出幾點常識錯誤。
“此處木榫結構似乎不是很合理,可能起不到支撐作用。還有這幾處數字,標記的尺寸有些問題。”
“你這也看得出來?你會建房子”柳閔眼裡閃過崇拜的目光,問道。
郝瑾瑜搖搖頭:“這倒沒有。但是,我看得比較仔細認真,仔細些就很容易看出來……”
其實,也與他接過建築設計相關的好幾個廣告案有關。客戶想以建築特色為賣點進行重點宣傳,溝通中經常用到專業術語,並提供了部分相關資料。
郝瑾瑜因此看了幾本關於建築的書,懂得是皮毛中的皮毛,但聊勝於無,加上自己比較仔細,才發現問題。
柳閔摸摸下巴,歎息道:“之前還想大哥做我們工部的大監,如此人才,不在我們工部確實可惜。”
“別別別,我可沒這個能力。”郝瑾瑜連忙擺手拒絕。
他還得繼續當他的掌櫃呢。
翌日,郝瑾瑜來到客棧。出走了兩日,王掌櫃沒多問什麽,隻照例報告了這幾天的開銷和盈余。
“咦,我記得店裡有三名備考文秀才,一名武秀才,怎麽少了一名秀才呢?“郝瑾瑜奇怪問道。
“掌櫃說的是陸明秀才吧。他前日感染了風寒,錢都拿來買藥,哪裡有錢住店。今早匆匆便離開了,我瞧著風寒沒好利索呢,搖搖晃晃,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唉……這可憐的秀才,還有三日便要科舉考試了,別沒考上,人也沒了。”
郝瑾瑜皺了皺眉:“何必匆忙離開?“
”秀才要臉面嘛。咱已經給他們提供豐盛的菜肴了,凡有點臉的人,都不好意思呆下去。”
“不妥。你找幾個夥計,同我一起尋他。“
郝瑾瑜招呼了幾個人,到街上去找人。如今,正值春末,天氣已經十分暖和,街道兩旁擺滿了各種攤點,人來人往,好不熱鬧。但是,街角巷尾也能瞧見幾個落魄的乞丐,來往的人也有許多打著補丁,面黃肌肉的人。
郝瑾瑜突然想起昨夜劉子駿講述的他和弟弟的遭遇,是如此的悲涼痛苦。這世道並不是太平盛世,甚至在老皇帝治理下,更加羸弱不堪,或許也有原身郝瑾瑜的一筆。
他只是一名普通人,也沒有經世之才。但若能讓這時間變得更好,郝瑾瑜定然會竭盡全力。
陸明身體不支,並沒有走很遠、他倒在了巷尾一處雜亂無序的垃圾旁。行李已經被小偷扒了個遍,只剩下幾本翻得爛乎乎的舊書。
郝瑾瑜連忙招呼人,把陸明抬近了醫館,請大夫看了病,又拿藥煮藥,硬灌著對方喝下。
過了好一會,陸明才悠悠轉型。
“郝掌櫃……”陸明瞬間紅了眼眶,眼睛濕潤,眼淚撲簌簌往下掉,“郝掌櫃何苦救在下?屢試不中、屢試不中,已然十載……”
“不瞞陸秀才,我等你醒的時候,翻閱了您的書。每一本書都做了些解注,還有您個人的見解。您的見解獨到,講道理鞭辟入裡,娓娓道來,寫的小詩文采立意皆精妙,字也寫得不輸當朝大家,這次肯定能中!”
郝瑾瑜有原身的記憶才學,能判斷出陸秀才卻有真材實料。
“可我是寒門啊寒門……”陸明痛苦地低嚎,“寒門無貴子……”
郝瑾瑜的心一沉。近十年的科考,他或多或少也了解一些。老皇帝昏庸無道,人才的選拔都掌握在權貴大卿手中,其中的利益輸出,他不是沒參與過。寒門出身的進士確實極少極少……
“陸秀才,相信我。這一次會有所不同。“郝瑾瑜堅定道。
經過一番安慰,陸明終於安下心繼續住在客棧,也打算參與科考。
忙碌一天,郝瑾瑜陷入沉思。雖然他不想承認,但內心深處的角落裡曾經掩蓋著一絲小小的期望。他始終不覺著皇帝是什麽好差事,也希望劉子駿能舍棄江山,隨他遊覽大好河山。就像電視劇演的那樣,愛江山更愛美人。
但是,現在他改變了想法。無論從劉璋個人經歷而言,還是大梁朝的現狀而言,這世道都需要一名明君。
客棧內,離此房間不遠的一間客房,蔣晏正喝著茶,翹著二郎腿,與蔣天安對峙。
“閣下到底何人?”薛天安滿臉警惕地看著對方。
“鐵柱,不要如此緊張。這是我特意帶的賠罪禮,頂尖的毛尖,上次多有冒犯,純屬意外。“
蔣晏斟了一杯茶,遞到薛天安面前,見對方一臉拒人千裡之外的模樣,點了點杯盞邊緣,笑吟吟道:”這可是貢品哦。”
“你是……新皇的人?”薛天安詫異地問道。
“不才,正是本屆科舉的文試主考官,人稱當朝新貴小閣老的蔣晏。”
蔣晏還未拱起手,便見一拳迎面而來,他堪堪躲過,接下來又面臨著密不透風的拳腳。
“你奶奶的,聽不懂人話嗎?”蔣晏一邊應對一邊罵道。
“人話我懂,吹破牛皮的大話,我確實聽不懂。你不撒泡尿照照鏡子,天底下有你這樣的文淵閣大學士嗎?出口成髒,臭不可言。”薛天安邊打邊罵。
反正兩人關在屋內,打得天翻地覆,也無人知曉,薛天安定要報一報前幾日被當眾羞辱的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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