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顧眾人勸誡,執意命人用繩索綁了龍王雕塑,手持荊條,怒罵道:“一日降雨,孤抽你神像;兩日不降雨,孤暴曬你金身;三日不下雨,孤便砸了你的龍廟,改立新龍君!”
說罷,荊條狠抽龍王金身,看得官員百姓們目瞪口呆。
郝瑾瑜亦被嚇了一跳。
古代講究“君權天授”,更何況老皇帝迷戀“修道成仙”,各地大肆修建道觀廟宇,民間敬畏神明之心十分濃重。
劉子駿這般不講禮數、違背神明的做法,不像什麽帝王,倒十成十的土匪做派。
當夜,半年未下雨的凌雲縣大雨傾盆,整整下了一整夜,宛若神跡降臨。
人們在雨裡奔跑、呐喊,如同新生般喜悅。
看著瓢潑而下的大雨,郝瑾瑜亦沒忍住歡喜,便要往雨裡衝,被劉子駿一手抓住,手持雨傘,替他擋雨。
“你泄肚之症剛剛緩解,又想犯風寒不成?”
郝瑾瑜眼睛亮晶晶,說道:“你怎麽這麽厲害?連龍王都聽你的!”
劉子駿緩緩道:“天氣極悶,多日無雲。今日趕路時,我見山嶺迎風坡團雲積聚翻滾,便知可能有雨。”
“你一直居於皇宮,怎突然知曉那麽多常識?”
郝瑾瑜有些納悶,比他這個現代人還要有常識。
劉子駿眼神變了變,道:“孤與以前相比,先生以為如何?”
郝瑾瑜眼睛眨了眨。他有原身的記憶,其實同看電影似的,對以前的小太子沒什麽切實感受。當然更屬意現在的劉子駿,雖然滿腹壞水,隨時打算要他命似的,卻能辦實事。
只是為何會突然問這個?是不是他最近做事比較出格,太子懷疑自己不是原身?!
郝瑾瑜吞了吞口水,做賊心虛,不敢回答,唯恐露出什麽破綻。
劉子駿臉色陰沉。這還需要猶豫嗎?小太子膽小懦弱,除了與他花言巧語、花前月下,還會做甚?
簡直不可理喻!
握住郝瑾瑜手臂的手不覺用力,劉子駿沉著臉道:“說話!”
第13章 月餅
郝瑾瑜吃痛,甩手道:“疼,松手。”
劉子駿微怔,松了手。正在此時,有錦衣衛騎快馬稟報。
“殿下,按照您的吩咐,征收各世家鄉紳富戶的余糧七千五百余斤,撥了三千近正往這運,預計明日凌晨便到。大學士趙鐸仁的賑災隊伍還有一日便可抵達蘇淮州郡,進行賑災。”
劉子駿放開了郝瑾瑜,臉色稍霽:“很好。”
“征收?”郝瑾瑜疑惑道。
劉子駿:“這群世家富戶不知存了多少糧食。甚者,蓄意提高價格,發災難錢。孤派士兵挨個破門,讓豪紳們捐助糧彩,若有不從,強製征收。”
說是征收,無異於強取。這等做派實在不像皇家子弟,反倒很像破城的叛軍行為。
郝瑾瑜百思不得其解,原身對小太子的教導絕對“仁義禮信”,怎麽就學歪了呢。
劉子駿見他神情古怪,挑眉道:“你不滿意?”
郝瑾瑜見他一臉狠厲,哪敢說一個“不”字,笑得諂媚。
“特殊事情行特別事宜。殿下做法無可厚非,有大智慧。”
劉子駿輕哼:“這還差不多。”
勞累數日,郝瑾瑜終於睡了個安穩覺。
翌日醒來,郝瑾瑜四處尋不到太子的蹤跡。
詢問侍從方才得知,劉子駿擔心遍地的屍首汙染水源,竟親帶了人,收拾遍地餓殍,集中焚燒去了。
郝瑾瑜驚呆了下巴。這太子也太猛了吧。
他實在沒有勇氣去搬運屍體,老老實實地呆在縣衙,指導施粥賑災的事情。
下午,工部主事柳閔求見。
“大人,百名大工已經抵達州郡,木料等的運輸還在途中。百姓房屋損壞不計其數,人手不足啊。”
郝瑾瑜喝了口溫水,抿了抿乾裂的唇角。柳閔行事穩重,是有些真才實學在身上的。
“柳大人以為有何辦法?”
柳閔道:“以工代賑,征招失去土地的農民加入工事修築,給予適量的工錢,一來有份做工維持生計,二來加快房屋水渠等工事的修建。”
郝瑾瑜繼續道:“有什麽難處?”
柳閔:“所需的銀兩不在賑災款項內,還請大人定奪。”
說到底是沒有銀子。
郝瑾瑜摁了摁眉心,道:“你先推行,灑家來想辦法。”
柳閔看了眼愁雲滿面的郝瑾瑜一眼,內心感到奇怪。宦官專權跋扈,貪婪無度。
他以為郝瑾瑜想借賑災撈些油水,實則親力親為,恫嚇百官募捐,賑災也十分認真仔細,讓他刮目相看。
“還有事嗎?”
郝瑾瑜見他遲遲不走,歎氣道,“可是想問銀錢何時歸位?”
“微臣不敢。隻這銀錢數量不是小數目,臣粗略估算下,需三十萬兩。如此大的數目,是否要告知太子,呈報聖上,一同商量辦法?”
郝瑾瑜嗤笑一聲。商量個屁哦,賑災不到四十萬兩的數都難湊得緊。
大梁朝徭役之重,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五十幾天,百姓都要給皇上打白工,累死不知多少人,更不可能發錢給他們。
“不用。半月後,三十萬定悉數到帳。唯有一點,工程簿子勿要呈報給任何人,直接交予灑家。”郝瑾瑜斬釘截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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