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陶西永遠可以拿到填空和選擇題的全部分數,也可以用準確的結果拿到一少部分解答題的分數,丟失掉大半過程分,最後拿到一個很差的總分。
陶西在薑序身邊兩臂遠的地方坐了一會兒,發現自己絲毫無法捕捉到腦子裡飛速閃過的各種公式和數字,變得非常悲傷。
他要失去這個經過一整個學期的考察才找到的安全據點了,陶西想。
而薑序拿著空白演算紙和筆,還在催促陶西:“怎麽寫?”
事實上,薑序並沒有催促的意思,是因為陶西自己心虛,才產生了被催促的局促感。
而薑序只是想要知道這道題應該怎麽寫,所以又問了一句。
但是剛剛報出了正確答案,說要給他講題的陶西卻又在發呆,像是要反悔,不想告訴他怎麽解題了。
等了大概兩分鍾,薑序站起身來,準備走了。
他一向獨來獨往,不爭不搶,雖然陶西沒有表現出攻擊性,但薑序還是不想要惹麻煩,所以準備避讓。
但他剛剛站起來,還沒有開口說話,像是在走神的陶西忽然報出來一個公式,因為很急切,所以語速快但磕巴,而後仰起臉來看著薑序,又將公式重複了一遍,很可憐地解釋說:“我不是很會寫解題步驟,你讓我呆在這裡吧。”
陶西那張巴掌大的小臉讓薑序生出來一種自己在霸凌小學生的既視感,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讓陶西產生誤會,不過沒有解釋,又坐回了剛剛的位置。
那個公式薑序也知道,他自學的時候看到過,也背會了,但不知道怎麽用到這道題目上來,所以他先把公式寫在了演算紙上,又將自己會的前兩步結題步驟也寫了下來,誠心求教地問陶西:“這樣以後,怎麽才能用到這個公式呢?”
陶西的腦袋裡還是在很快速的計算,無論陶西多少次努力嘗試,他的大腦都不是很受控制,在極短的速度內就將題乾轉化為答案了。
不過這一次,因為薑序提前在紙面上寫了算式和一個解題步驟的開頭,讓陶西仿佛抓住了一點毛線頭,將不受控制、躥來躥去的思緒拽住了一點。
又過了很一會兒,陶西終於在薑序的解題步驟和公式之間添了兩行算式。
也並不是連貫的結題步驟,但薑序一直也並不笨,只是學習進度趕不上育明高中的教學進度,成績才一直吊車尾,被陶西“指點”了兩行解題步驟,就明白過來了:“噢!是這樣!”
他自己往下算了幾行,卡住以後才又轉向陶西:“是這樣嗎?我後面不會了。”
陶西其實並不是一直都無法表述自己的解題步驟的。
在被確診為“天才孤獨症”患者以後,陶西的父母帶陶西求助了這方面的醫學專家,並按照專家的建議,帶陶西去專門的機構進行了行為乾預和心理輔導,希望能夠讓陶西融入社會,正常生活。
負責陶西的醫師是一位慈祥的專家奶奶,對陶西充滿了耐心和慈愛,給了陶西許多幫助,在發現了陶西的溝通表達障礙以後,曾經花了很多時間,用了很多輔助治療手段,引導陶西將高速運轉的大腦停歇下來一些,捕捉到關鍵信息講出來。
小學畢業的時候,陶西是能夠寫出一部分解題步驟的,雖然有時候邏輯斷續、步驟缺失,但總歸不會隻蹦出來一個答案。
只是後來發生了意外,陶西的治療被迫中止,沒有人與陶西交流,陶西又把自己封閉了起來。
在給薑序講題的這個下午,陶西久違地感受到了放松和平和,像是在同可以完全信賴的醫生對話,成功地給出了三次解題關鍵步驟提示。
盡管陶西還是無法做到正常的習題解答,但好在薑序聰明,最終學會了這道題的解題思路。
所以雖然陶西的講題方式顯得非常怪異,過程中還多次神遊發呆,顯得不認真,薑序還是由衷地表示了感謝,對陶西說:“謝謝你。”
畢竟來到育明高中以後,陶西是第一個主動幫助他的同學。
陶西仍然在記掛他的“安全屋”,雖然他感覺自己的講題很失敗,也不知道薑序為什麽要對他說“謝謝”,但還是抓住機會說:“我想在體育課的時候藏在這裡,可以教你做其他題。”
想了一下,又補充:“語文和英語不行,我也不會。”
一般情況下,薑序不太會跟周圍人發生太多交流。但陶西不排斥他這個轉學生,也不嫌棄他什麽也不會,而薑序實在很想追上學習進度。
去找老師也不是不可以,育明高中的每一位老師都教學經驗豐富,對待學生極有耐心,但因為薑序的基礎落下太多,老師總會善意地提議讓他找一下課外輔導追趕進度,還為此特意給薑淮山打了一次電話,所以薑序就不想總是去辦公室問問題了。
陶西自己覺得拿不出手的交易砝碼在薑序看來很是誘人,但有一個問題擺在面前,薑序為難地說:“我們班不是這節上體育課的,今天調課了。”
這樣的話,陶西其實不需要付出“講題”的代價,就可以重新擁有安全屋的使用權了。
但陶西假裝沒有想通這一點,主動地對薑序提出了建議:“你可以添加我的微信好友。”
作者有話說
陶西寶寶向您發出了好友申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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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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