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溫野菜還不忘道:“只是你要答應我,萬萬不可累著自己。”
喻商枝淡笑著應了。
這一笑可謂春風和煦,溫野菜心中暗惱,該死,怎麽這小郎中一笑,他耳朵就燙得像是熟了?
……
喻商枝瞧不見溫野菜一直在搓耳朵,只聽著他出了堂屋,往後院去了。
雞舍旁,溫野菜將打艾草和采草藥的事同溫二妞說了。
小丫頭小心地將三個新撿的蛋擱在竹筐裡,又撥弄了一下裡面的稻草,神情躍躍欲試。
“這有什麽難的,我原本每日也要出去打雞草,順道打些艾草回來就是,大哥你就忙你的去。不過藥草,我認得不多,這可怎麽辦。”
溫野菜早就想好,“你喻大哥的眼睛沒好,我也不放心去打獵,到時我同你一起。”
他看了一圈雞舍,拿起立在牆角的鐵鍬,順手鏟了幾下雞糞,挪到另一邊用黃土埋起。
這都是難得的糞肥,村戶人不會嫌棄味道難聞,反而都當是好東西。
溫二妞輕巧地挎起竹筐,護著裡頭的雞蛋。
“好,那趕明一早,我就跟著大哥你上山去。”
說罷又開心道:“以前總不放心三伢自己在家,現在有喻大哥在,心裡踏實多了。”
溫野菜鏟乾淨了地面,把鐵鍬放好,拍了拍手上沾的灰。
“你喻大哥自己還是個病人呢,你莫不是忘了?”
溫二妞吐吐舌頭,“沒忘呢,但真奇怪,明明剛認識喻大哥才兩三天,現在卻覺得他特別可靠似的。”
溫野菜見狀,順手揪了一下溫二妞的辮子,“你既知道你喻大哥的好,日後也要乖乖聽他話,就和聽我的話一樣,聽到沒?”
溫二妞搶回自己的辮子,嘟嘟囔囔答應了。
***
晚間吃的時令春菜,馬莧菜剁碎包成了包子,配的蘿卜丁鹹菜。
碗筷收走,消了會兒食,又到了就寢睡覺的時候。
農戶的生活便是如此,不僅是為著起太早的緣故。
而是太陽一落,屋門一關,就昏暗得什麽也做不成了。
油燈點著燒錢,蠟燭更是金貴,不睡覺又該怎麽辦?
夏日尚能去院子裡借著月光說幾句閑話,這會兒夜裡還涼著,只有早早躺下才是正經事。
但令喻商枝意外的是,溫野菜把正屋收拾出來了不假,可他自己也不打算繼續睡東屋的小床,而是也搬到了正屋,一同搬過來的還有那床足夠蓋住兩人的大棉被。
喻商枝聽著那被子抖開的聲音,不由自主地往旁邊讓了讓。
若說昨晚是不得已為之,那今晚,他說什麽也不能再和溫野菜鑽一個被窩了。
他忖了片刻,主動提道:“菜哥兒,要麽從今晚開始,我去東屋睡吧。”
抖被子的聲音沒了,一道氣息逼近,喻商枝眼觀鼻鼻觀心,看起來一本正經。
溫野菜的調子聽起來有些不虞。
“什麽意思,你不想和我睡一個床?”
喻商枝輕咳一聲,找理由道:“你我雖有婚約卻未曾拜堂,現在同房,於禮不合。”
溫野菜掃了一眼喻商枝,見他一副克制有禮的模樣,自以為猜到了他的心思,當即道:“我知道你這人講究多,現在眼睛還沒好,身上也不爽利,所以又沒逼著你和圓房。但你是我相公,我是你夫郎,咱倆睡一起不是天經地義?”
溫野菜的用詞太直接,喻商枝深吸一口氣。
“但是菜哥兒,我是男子,你是哥兒,這……只要在一起,難免有失禮的可能。”
此話一出,面前的哥兒恍然大悟,“原來你是這意思,我懂的,你們漢子總有控制不住的時候,你別怕,真有那天,該怎麽來就怎麽來,我也不會覺得你失禮。”
喻商枝:……
他算知道了,在溫野菜這裡,靠這樣是說不通的。
可他萬萬不可在這種問題上讓步,遂堅持道:“我不想那麽不尊重你,所以還是先去東屋吧。”
聽到這裡,溫野菜其實是有點惱的。
可喻商枝又拿“尊重”這兩個字說事,又讓他覺得,這邊是喻商枝和村裡泥腿子漢子不一樣的地方。
他想來想去,不樂意歸不樂意,終究依舊妥協了。
“罷了罷了,既如此,我也不在乎多等幾天。”
喻商枝看樣子是決定忍到拜堂之日了,他一個漢子如此,自己作為哥兒,太主動了就落了下乘。
不過與此同時,他也滿心想好,等到時候和喻商枝圓了房,最好自己的肚皮也爭點氣,快點揣上崽,生養的時間在冬日最好。
那時是農閑,也沒法去山上打獵,什麽都不耽誤。
一旁的喻商枝必然想不到,眼下八字沒一撇的,溫野菜已經想到揣崽的事了。
總之聽溫野菜不再堅持,他總算松了口氣。
最後溫野菜執意讓他留下睡正屋,自己去東屋,道是那邊從小睡到大,習慣了。
就在喻商枝以為這事終於塵埃落定,溫野菜要回屋睡覺的時候,卻聽見屋裡傳來溫野菜翻找東西的聲音。
眨眼的工夫,床上支起炕桌,小哥兒把一個沉甸甸的東西抱在懷裡,一晃悠就“嘩啦啦”地響。
聽起來那聲音像是銅錢的碰撞,溫野菜隱約有了猜測。
他啟唇問道:“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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