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離近些, 讓我好好看看。”
喻商枝的目光,簡直是一瞬也不舍得從溫野菜的臉上離開。
這人是如何做到的,無論是脾氣性子還是外表長相, 齊齊都生在他的心坎上。
溫野菜則還沒有從巨大的驚喜中緩過神來,他見喻商枝的視線半點不錯地回望著自己, 喉嚨發緊又發澀,好半晌才問:“你能看見了?是不是?”
得到喻商枝肯定的答覆後,溫野菜隻覺得鼻子刹那間酸得厲害, 眼淚就那樣毫無征兆地奪眶而出。
他艱難地忍著, 可即使偏過頭去, 淚珠還是劈裡啪啦地朝下砸。
一見溫野菜落了淚,慌亂的人換成了喻商枝。
他有些艱難地從床上撐起身來, 把眼前的人拽到懷裡。
兩具身軀貼在一起,各有各的百感交集,如此沉默著靠了片刻, 溫野菜才動了動,扶著喻商枝的肩頭坐直身子。
四目相對,喻商枝望見溫野菜的眼眶紅紅的,不只是哭的緣故,還有過去幾日因為熬夜而攢下的血絲。
一想到昨夜自家夫郎為了照顧自己, 定是又一夜未眠,喻商枝心下酸澀難當, 啞著嗓子道:“辛苦你了,阿野。”
溫野菜哭過了那一陣, 用手背用力擦了擦臉。
喻商枝有心給他遞的帕子, 可左右都沒有, 隻好舉起自己的袖子幫他拭去。
後來你擦一下, 我擦一下,溫野菜淚痕遍布的臉幾乎變成了隻小花貓。
看得喻商枝憐惜更甚,湊上前去,在他的眼角輕輕印下一個吻。
淚水鹹澀,被他嘗了個遍。
“明明是喜事,怎的哭成這樣,一會兒眼睛該腫了。”
喻商枝低聲哄著溫野菜,後者吸了吸鼻子,又使力氣揩了揩眼淚。
“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興許是太高興,也可能是被你氣的。”
這下喻商枝可是鬧不明白了,“我何時給你氣生了?”
溫野菜頂著通紅的眼眶,皺眉道:“你說呢?你拿自己身體不當回事,昨晚更是那般凶險,我都想好若是天亮了你還不退熱,就用牛車拉你去鎮上找郎中了!”
喻商枝知曉溫野菜是被自己這兩日的狀況嚇出陰影,趕忙道:“我認錯還不行,以後再也不會了。”
溫野菜皺著鼻子,他自不是真的同喻商枝生氣,見喻商枝如此快的認錯,頓了片刻不講話。
喻商枝莞爾著又親了他兩口,眼見小哥兒破涕為笑。
總算是哄好了。
喻商枝的眼睛恢復了,這兩日因他病倒而盤旋在溫家上方的陰霾便盡數消散。
好消息很快傳到溫二妞和溫三伢那裡,兩個小的手拉著手,屁顛屁顛地跑進兩人的臥房。
溫野菜不想讓他倆看見自己哭得亂七八糟的樣子,在此之前就說要出去洗臉。
屋裡只剩下喻商枝,他雖還有些虛弱,但因心情好,看起來精神還不錯。
“快過來,讓喻大哥瞧瞧你們。”
溫三伢爬上了床,挨著喻商枝坐下,溫二妞則靠在床邊,眼睛發亮。
“喻大哥,你的眼睛全好了嗎?”
喻商枝點點頭,摸了一下身邊三伢的腦袋道:“全好了,咱們二妞是個美人坯子呢,三伢也可愛得很。”
雖說溫三伢的臉頰上只有薄薄一層軟肉,但他還是犯了所有長輩都會犯的錯誤,忍不住上手輕輕捏了捏。
溫二妞聽了喻商枝的話,得意地搖頭晃腦。
“那可是,我娘就是大美人,我以後肯定也是斜柳村的一枝花!”
喻商枝笑著聽罷,竟全然沒覺得溫二妞的話哪裡誇張。
這一家子的確生得都極好,可見他早逝的嶽父嶽母定也是容貌出挑。
兩個孩子圍著喻商枝稀罕了一陣,才在溫野菜端著水和粥回來時依依不舍地跳下床。
到底是夜裡遭了那麽大的罪,精神還需要多休息些時候才能養回,喻商枝沒有再逞強,簡單吃了點東西就又躺下,只是這回他亦強行拽上了溫野菜一起。
“地裡的事耽誤一天也沒什麽,你陪我熬了好幾日,也該好好睡一覺。”
溫野菜也是強弩之末,見喻商枝這般說了,就聽話地脫掉外衣上了床,挨在喻商枝的身邊躺好。
兩人的姿勢與昨晚沒什麽區別,可心情卻截然不同了。
一場好眠,直睡到快傍晚兩人才醒來。
聞聲進門的溫二妞拍著胸口道:“大哥,喻大哥,你們也太能睡了,我探頭看了好幾次,生怕你們有個什麽三長兩短。”
這幾日先是村裡的孩子們一個個的病倒,後來又是喻商枝積勞成疾,溫二妞看著大大咧咧的,其實和他大哥一樣,事都藏在心裡。
溫野菜長這麽大,還沒在白日裡睡這麽久過。
但睡覺確實是養精神最好的方式,睡前他覺得自己走路都快打擺子了,這會兒卻仿佛精神百倍。
他從被窩裡爬起來,攏了攏睡亂的頭髮。
“我去準備晚食,今晚咱們好好做一頓飯,慶祝慶祝。”
喻商枝也覺得好多了,在床上待不住,便也穿好衣服去了堂屋。
清明過後還有十來天的倒春寒,他心裡有數,沒到院子裡去吹風,免得受涼。
不過堂屋的門是敞開半扇的,透過門扉他看向溫家的小院,簡陋但處處透著溫馨。
還有大旺和二旺,也悠閑地趴在地上,時不時四處張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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