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孔麥芽不喜歡,他定要敲打敲打常凌。
不過後來看孔麥芽的態度,似與常凌也相處得很自然,喻商枝也就沒去多這個嘴。
待喝完藥,夜也深了,兩人洗漱罷便上床安歇。
床幔落下,溫野菜著實仔細嘗了一番喻商枝口中未散盡的清苦藥味。
次日起早,兩人一個神清氣爽,一個腰酸背痛,以至於圍坐桌邊吃早食時,喻商枝還在暗暗給溫野菜揉腰,順便將要去府城之事告知溫二妞和溫三伢。
溫三伢現今已回了青衿書院念書,升入了秀才班。
因為鄉試三年一次,距離下一次還有一年之久,所以他還有足夠的時間可以準備。
饒是如此,他也不打算荒廢課業,去府城遊玩。
至於素來對這等事最感興趣的溫二妞,這回心思卻也全然不在這上面。
她一邊往香噴噴的蛋餅裡卷鹹菜,一邊道:“我不去了,我要去城郊看我的莊子,還要安頓過幾日翠芬嬸子給我送來的雞雛和鴨雛呢。”
賞給溫三伢的官田已經批下來,過了戶,一家人去看過,是連成片的十畝。
此前便趁著春雛還沒送到,先雇了人在那邊起幾間屋。
“你倒是挺有事業心,當真不去?這回若是不去,下一回等家裡人閑下來,可就不知道是何時了。”
溫野菜話音剛落,就見年年想要去抓他杓子的手。
一旁的喻商枝見狀,順勢把孩子抱了過來。
“就知道吃飯的時候鬧你小爹,喏,這個給你抓著玩。”
喻商枝隨手就從袖子裡掏出一個棉花球,塞進了年年的懷裡。
動作之熟練,簡直讓人懷疑他在袖子裡藏了多少小娃娃的玩具。
兩人又問了幾遍,見溫二妞堅定地表示不去,喻商枝便道:“你不去便不去,但也莫要一個人往莊子上跑,那邊地方偏僻,蓋房的又盡是些青壯漢子,”
溫二妞小聲喃喃,“到時候有人陪我去 。”
喻商枝沒聽清,下意識“嗯?”了一聲。
溫二妞轉而迅速道:“哎呀,我又不傻,喻大哥和大哥你們就盡管放心去府城好了,等你們回來,說不準咱家莊子上的房子都蓋好了。再過幾個月,咱家食肆就能用我養的雞下的蛋,不用出去買了。”
喻商枝和溫野菜對視一眼,都覺得這鬼靈精的丫頭心裡還有別的盤算。
陶南呂在信中所寫,希望他們能夠盡快前往府城。
由於是去替人看診,的確不可拖延太久。
喻商枝和溫野菜花了一整天的時間安頓醫館、食肆和家中事務,決定等第二日常凌去村子裡接來孔麥芽父女后便啟程。
意外的是,跟著常凌與孔麥芽父女一道來縣城的,還有趕著牛車的許林與許狗蛋兄弟兩個。
看到許狗蛋的第一眼,喻商枝和溫野菜便恍然大悟,總算知道溫二妞留在城中,是為了等誰了。
許狗蛋在之前的武舉中已考上了童生,若明年的院試也高中,便有武秀才的功名了,也算是走對了這條路。
幾百隻雞雛和鴨雛在竹籠喳喳亂叫,許林和許狗蛋一手提兩個,盡數卸下牛車。
他們知曉這些以後都是二妞要管的,便直接同她道:“都是從各村裡收來的,品相也都挑過,絕對沒有那等生病的和蔫吧的,現下天也暖和,春雛比秋雛好養活。現下養起來,入秋的時候第一批都差不多能下蛋了。”
許林說罷看了一眼從進門起就在傻樂呵的許狗蛋,暗自踢了他一腳後道:“狗蛋,傻愣著幹什麽,還不趕緊打開筐子,讓二妞瞧瞧!”
許狗蛋這才如夢方醒,彎下腰從竹籠裡摸出小雞和小鴨,遞到溫二妞面前道:“二妞你看,都胖乎乎的,我還在村子裡捉了好些蚯蚓,還去嶽哥兒家的魚塘裡摸了好些螺螄,都敲碎了,到時候你拿著喂雞和鴨子。”
溫野菜扯了扯喻商枝的袖子,兩人一道轉過去看蚯蚓,好家夥,這數量,怕不是把斜柳村的蚯蚓挖絕戶了。
眼看二妞和狗蛋圍著那群毛茸茸的雞鴨說個沒完,喻商枝和溫野菜便請了許林進屋喝茶。
進屋後,他有些局促地搓了搓褲腿。
“這城裡的宅子就是精細敞亮。”
喻商枝咳了兩聲後笑道:“同樣的宅子,和村子裡比一比,算來真是不值當的,入了冬以後,還是村子裡的火炕最舒坦。”
溫野菜端來一碟子瓜子花生之類的,也陪坐一旁。
兩家說來也久未相見,互相問了問家裡的事,得知一切安好,彼此也放心。
話題落到許狗蛋身上時,許林坐正了些道:“說起來這趟帶著狗蛋來,也不單是為了多個幫把手,是鎮子上那個武館的武夫子,給他介紹了個縣城裡的武學堂,這遭拿著名帖過來,去拜見一番,看人家願不願意收。”
需知這武舉與文舉不同,文舉至少要有個舉人功名,才有機會令朝廷授官,且希望渺茫,武舉則是但凡考中秀才,便能在衙門或是軍營裡謀個小差事。
想必是許家見許狗蛋還真是這塊料,也舍得掏錢給他謀劃。
喻商枝讚成道:“狗蛋既有這個本事,家裡也供得起,如此下來,定會有個好前程。”
許林咧嘴一笑。
“嗐,說白了,農戶人家,祖祖輩輩種了多少年的地了,便是能夠考到秀才,在衙門裡當個差役、捕快之類的,已是過去想也不敢想的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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