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城外的這些則全然是風餐露宿,路過時,還能聽到孩童的啼哭。
還有一些流民, 會大著膽子在管路上攔住人乞討。
但是若被守城的士兵看見了, 就會立刻上前驅逐。
喻商枝雖也心軟, 可甚至這會兒若是停了馬車,說不準會被流民圍個結結實實, 若不給東西,說不準連車都能給你掀了。
於是隻好冷下心腸,揚起馬鞭, 令拉車的馬兒加速掠過。
回到斜柳村後,就全然閑不下來了。
先是一家人上了山拜祭溫永福和喬梅,算著日子也快到清明。
這會兒來了,清明正日子就不來了。
溫三伢留在最後,端端正正磕了三個響頭。
自從喻商枝進了門, 他們溫家的喜事全然是多了起來,吃喝不愁, 添了孩子,搬去了城裡, 現下三伢還一朝高中。
這幾日他們聽了不少閑話, 據說村裡有人請了風水先生, 來看溫家祖墳的方位, 也想照著改改自家祖宗的墳頭。
對這些說法,他們一家子皆是笑笑就過了。
“祖墳冒青煙”不過是個說法,他們自家人可是知道溫三伢在天賦異稟之外,還付出了多少辛勞。
念書還真不比下地種莊稼來的容易多少。
起碼下地種莊稼,只要年景上好,來年總歸有收成。
可多少人寒窗苦讀十幾載,依舊沒有半點功名。
拜祭過爹娘,余下的時間就開始籌備酒席。
照例請來幫廚的嬸子與哥兒們,又從各家借來桌椅板凳和碗筷,熱熱鬧鬧地擺了一頓酒。
那道豆腐箱子也由溫野菜親自掌杓,擺上了桌,吃得各家人都說,怪不得現今溫野菜是在城裡開食肆的人了,這手藝便是比鎮上酒樓的大廚也不差什麽。
更別提走的時候,還能一人領兩塊紅紙包的狀元糕了。
“聽說是縣城八珍軒的糕點嘞,百年老字號,這一塊就要七八文錢!”
“七八文?豈不是這兩塊都能買好幾個雞蛋了。”
“我得拿回去給我家那小子吃,他現今也在村塾上學,保不齊以後也能考個秀才!”
買狀元糕回村,看來著實是個頂好的主意。
不過村裡人各自都只能拿兩塊,和溫家走得近的幾家人,則是專門包好的一盒。
給許家送去時,難免說起在府城考試的許狗蛋和福哥兒的婚事。
“那小子不去管他,左右考完也就回來了。”
不過算著時間,到今日武舉也考過第四場可,既然還沒回家,就說明前四場都過了。
溫野菜道:“我看狗蛋高低也是個武童生。”
蘇翠芬笑得眼眸彎起。
“這也算借了秀才公大哥的吉言。”
溫野菜失笑。
“嬸子就別拿我們家打趣了。”
蘇翠芬看起來對許狗蛋並不多擔心,但說起福哥兒的婚事,當即便滔滔不絕。
但說完後又忍不住歎氣。
“家裡就這麽一個哥兒,一想到往後就是夫家的人了,這心裡還怪不是滋味。”
溫野菜安慰她道:“福哥兒又不是遠嫁,夫家就是咱們村裡的人,知根知底的,想回娘家,起步走一會兒便到了!說是嫁人,就當他換個地方住就是了,日後也還是要和姑爺一起,孝敬你和鵬叔的。”
蘇翠芬被他說得展顏笑了笑,轉而道:“說真的,初時我舍不得福哥兒,你鵬叔還想著,也給他招個上門兒婿!”
溫野菜微微張大嘴。
他著實沒想到許家這樣的人家,還有過這樣的想法。
不過想也知道後來為何沒這麽幹了,就像他自己當初遇到的難處一樣,又有那個好手好腳,且有本事的漢子,願意上門入贅的。
就一個喻商枝,全然是被他撿著了。
帶著這樣的想法,溫野菜回了自家,見到喻商枝正在屋內點算這些日子白屏和福哥兒做好的澡豆。
他見著那頎長背影,雖是日日看慣了的,可好似冷不丁地看一眼,還是會心動。
喻商枝正執筆在冊子上計數,這上頭寫明了該給白屏和福哥兒結算多少工錢。
忽而覺得身後一暖,繼而便察覺到有個人貼了上來。
想也知道是誰。
毛筆不小心在冊子上多點了一個墨點,但喻商枝渾然不在意。
他把冊子擱下,把筆放到一旁,轉身把溫野菜擁到懷裡。
“這是怎的了?”
溫野菜雖然不似大多數小哥兒那般扭捏,可他倆畢竟成親兩年多了,現今極少大白天的就抱在一起。
“抱一下不行?非得有個緣由不成。”
喻商枝莞爾。
“當然行,你想抱多久都行。”
溫野菜輕輕“切”了一聲,動作上倒是還乖乖地靠在喻商枝的胸前。
搞得孔麥芽一頭扎進來,又慌忙退出去。
喻商枝這才想起自己剛剛叫了孔麥芽過來,哪成想溫野菜提前來了。
幾人鬧了個大紅臉,溫野菜找了個借口趕緊跑了,孔麥芽低著頭進來,覺得絕對是自己沒有眼力見,攪和了師父和師母的好事。
唯有喻商枝很快恢復了平日的模樣。
“麥芽,過來坐,有事要同你說。”
師徒兩個一下子換到說正事的狀態,而當孔麥芽聽說縣城或有疫病災殃時,臉色頓時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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